衣女子错开目光,搁下长枪,转而从床底摸出个瓷瓶搁在严况手边。严况不假思索取出一粒,掐着程如一牙关塞了进去。
“呃……!”
原本昏昏沉沉的程如一,被噎得生生清醒过来,好在严况及时倒了茶水过来灌下,他才不至于被再度噎昏过去。
程如一茫然抬头,只见严况与那蓝衣女子正相对无言,而当他定神看清那女子容貌时,不由一怔。
倒不是他认得这名女子,只是……
他这一辈子接触的女子倒也不多。可如他印象中的母亲,袁家姑娘,杜家小姐,以及林江月,都算是这天地诸神馈赠,精华凝萃而成的明珠佳人。
可眼前这位,蓝衣高鬓,瞳如明珠,发如夜幕,气韵月华静夜,又似云海波涛。她方才持枪厮杀,一如神龙出海,此刻却觉恬静端庄,俨然判若两人。
恍然间,有几句不成文典的诗词,在程如一脑中不受控般的蹦出——
蓝袖卷青光,寒露滴长枪,仙宫霜雪就,云镜玉尘容。
程如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读书人!怎能如此盯着一个姑娘家!脑子里,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也瞧得出,眼前这二人眼中皆蕴了千言万语,却又都不知如何开口。
严况将瓷瓶递还给蓝衣女子,望着眼前绝色佳人,似相识,又似不识。
最终还是严况先开口道:“三师妹……战英。”
他语气试探,神色却坚定。他笃信眼前人便是十年未见的同门手足,却不知该以何种身份面对。
蓝衣女眸中带泪,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来,微微点头。
她自嘲道:“我自己都许久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了。战英,梁战英……如今听来,当真是恍如隔世。”
程如一心道,这名字倒是适合她,看似豪迈英气,却又有种不知名的克制与责任束缚,相比之下,还是林江月听着更自由些。
梁战英抬手将瓷瓶推还给严况,又道:“你自己呢?”
严况这才意识到,自己心口还嵌着暗器,便倒了一粒丹药吞下,同时拔下暗器抛在一旁。
“严大官人……你这是把自己当成死猪肉了吗?”
程如一在旁看得胆战心惊,连忙伸手替他按住伤口,又仰头对梁战英道:“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严况轻拍程如一手背,示意他自己没事,又对梁战英道:“师妹,我这朋友受了伤需得处理,你先回避一下。”
程如一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伤,心道这位“新师妹”给的丹药可真管事,不光止血还止痛,自己也没多太遭罪。
严况正轻车熟路要替程如一脱衣上药,梁战英却漫不经心,语气淡淡道:“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还需要回避?”
说罢,那张绝世容颜主动凑了上来,严况和程如一登时呼吸一滞,不由自主齐齐后仰。
梁战英柳眉微蹙,却还是温声道:“把我支出去,你们知道药在哪儿吗。”
程如一连忙垂眸拽紧衣裳,严况也难免尴尬道:“你告诉我就好。男女终归有别……”
“我自幼便随爹长在军营里,况且当年,你们三个臭小子哪次受伤不是我替你们上药?”梁战英无奈叹息,轻声道:“你啊,真是韩……”
话至此,梁战英顿了顿,又道:“听说你改了名,我如今该叫你……严况,对吗?”
久违的死人脸重出江湖映在严况面上,他没言语,只皱着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