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我忍不住爬了起来,想去偷偷看我母亲一眼。
谁料,我刚走进母亲的院子,就见到母亲身边的侍婢都站在了院子里,满脸焦急地对着屋顶上哭喊着什么,我一抬头,就见到在清凉惨淡的月光下,我母亲正穿着一身素衣,站在屋顶上……
那是我这辈子最害怕无助的时候,我哭着求母亲下来,求母亲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但我母亲听到我的话,只惨然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逸儿,抱歉,我熬不下去了’,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萧逸虽然说这件事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影响他,徐静还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苦涩和悲凉。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阿娘从屋顶上跳落,死在自己面前,可想而知,这带给他的阴影,会是多大。
徐静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默默地更握紧了他的手,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可是,这般的话,你为何会与你父亲感情不好?”
这般看来,他母亲的死,也不是他父亲造成的啊。
她原先还以为,他是因为他母亲,才会和父亲关系这般紧张。
萧逸却忽地,无比嘲讽地一笑,道:“这件事还没有完,我母亲没了后不到一个月,战场上便又传来消息,说我父亲找到了,他当时被敌军打伤,掉落悬崖,被附近的村民救了回去。
同时传来的,还有我兄长死亡的确切消息。
我已是不太记得我当时的心情了,只记得,我从没有这般迫切地希望我父亲回来,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全都没了,只剩下我父亲。
大概半年后,战争终于平息,我父亲也终于带着大军凯旋回京,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而那个女子,当时已是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
徐静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逸。
萧逸闭了闭眼,沉声道:“我知道这件事后,生气地跑去质问我父亲,我父亲却说,当初他性命垂危时,是这女子救了他,她等同于他的再世恩人,这女子父母早亡,身世十分凄苦,他于情于理,都要照顾她。
我却懒得听这些,只问他,他和这女子在一起的时候,可知道我母亲已是没了。
我父亲却只是沉默,沉默到最后,只淡淡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当时我年岁小,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懂,但我母亲身旁的一个嬷嬷告诉我,按照这女子有孕的时间算,只怕我父亲刚得知了我母亲没了的消息后,便和这女子在一起了。”
难怪,难怪萧逸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
难怪萧逸因为这件事,连萧家都不愿意回了。
徐静静默半响,暗叹道:“你当时,定是很不容易。”
萧逸也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徐静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之时,他突然哑声道:“阿静,我先前与你说过,曾经的我从没有娶妻的心思。我一度认为,女子都是脆弱的、只能依附别人生存的所在,不管是我母亲,还是我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子,都一样。
我母亲当时选择自尽,我不怪她,因为我知道,她那段时间真的承受了许多,只是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母亲为什么不能再多坚持一下?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试着重新站起来?
我不希望我以后娶了妻,还要时时刻刻担心她能不能一个人活下去,会不会哪天我不在了,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以前的我那般,被孤伶伶地留在这世上。
直到,我在安平县见到了你……”
徐静微愣,就见身旁的男人微微侧头看着她,一双墨眸仿佛穿越了时空,从当年无尽的悲凉和沉痛,倏然转换成了如今盈盈的、生动流转的笑意,轻声道:“那时候,你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从没想过放弃,便是被人冤枉、被随意地投入了大牢,也仍然想尽一切法子自救。
你不知道,当时的我,在大牢里见到挟持着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衙役的你时,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想法是——这个女子,当真比狮子还要强悍,只怕真的到了断头台上,她也不会就此屈服,高低要和刽子手打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