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多深的心思,他当初主动要求跟周广胜一起守彭州,定是看出了他这人不靠谱。
可惜,周广胜就是一介武夫,还是个自傲自大的武夫,他天然地厌恶那种心思深沉、仿佛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所以才坚决不愿意和江余一起守彭州。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不正是周广胜不服江家的表现?
而邢国公显然拿他没办法,只能换了个人和他一起守彭州,表面上看,是周广胜屈服了,江家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屈服?
赵景轩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打了个响指,道:“江家竟是要同时对上你和阿爹,我突然都有些可怜他们了。
砚辞,当初你若是没有离开军营,你以后的成就,定是不会比我阿爹低。
这样下去,咱们不会半年都不要,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了罢。”
萧逸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色微微转柔,轻声道:“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赵世子不知道,如今,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急躁。
一想到西京那边,他的妻和孩子在等着他,他的心就忍不住有些浮躁。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竟是比上回去灵州的时候还要浓烈。
另一边,不远处的费州。
正是日落时分,江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棵树荫茂密的大树上,远眺着远处赵家的军营。
他的副将吴辉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家主子,顿时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跑到树下压低声音道:“郎君,你怎么……怎么一声不吭就出城了!再远一点就是敌军的军营,若被他们发现,你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啊……”
“吴辉。”
树上的男子却突然淡淡地开口,嗓音带着一丝凉意,“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逞那个英雄,就该不顾一切地带走她?”
吴辉微愣,一直跟在郎君身边的他,自是知道郎君嘴里的她,指的是谁。
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郎君还在想着徐娘子呢。
他不禁头皮微微发麻,道:“郎君,你先前不是会为已经过去的事情后悔的人。而且,大战在即,你……”
树上的男子却突然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对啊,大战在即。”
对于他们极端不利的大战,即将开始。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许都无法拥有那个女子了。
江余微微抬头,看着远方橘黄色的落日,嘴角微挑。
只是,他知道,即便回到那时候,他也不会带走她。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知道,他们江家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他那天对那女子说谎了,他其实对魏氏皇族也没那么大的仇恨,他的祖辈和阿爹也许有,但他只觉得好笑,当初不过是他们江家技不如人,意图谋反失败罢了,他们却幻想把这种失败的耻辱,转变成家族的仇恨。
但他虽然对魏氏皇族没有那么深的仇恨,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还是很有兴趣的。
从他懂事以来,他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似乎特别的冷心冷情,只有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他才能挑起心情去做。
唯一能稍微挑动他的情绪的人,只有和他一起长大的三姐,后来,又多了个徐静。
那种被一个女子牵动全部心神的感觉,他也是第一次有。
只是,几乎在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瞬间,他就清楚了,他跟那个女子之间的缘分,微乎其微。
那一晚,在那一片雪白的林子里,他与她的距离,也许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