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时序将桌案上的一卷文案拿起来,垂首奉到周兰茵身前。
若时归在这儿,定能认出,这文案就是她前两天看见的那卷。
周兰茵接过,微微欠身:“多谢公公。”
“殿下言重了,都是臣该做的。”
这天晚上,时序没能回府,而是陪着皇帝在御书房枯坐一夜,无声承受着来自同为老父亲的皇帝的倾诉。
许是想到大公主不日就要离京了,皇帝的仁父之心也有了。
“兰茵啊,朕记得她刚出生时才那么小一点儿,怎一眨眼就出落得这样大了呢……她是朕第一个孩子,朕如何忍心送她远嫁啊!”
时序嘴上敷衍着:“既是大公主的主意,陛下还是多多宽心才是……”
但他心里却想着——
这么多年,大公主在宫里默默无闻,也不见你多关心两句,便是死了母妃,你都不曾多多看望两回。
如今人都要走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你倒是说起不舍了。
时序心头冷嗤,垂眸掩去眼中的不屑。
因听了皇帝太多句念叨,让他也不觉想到——
阿归今年也有九岁了,再过了六七八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只是想到时归或有嫁人的那一日,时序心头的杀意就怎么也止不住,提前不知多少年,先把那不知名姓的男人戳了几百刀。
转□□会,皇帝一改前日态度,将北地使臣再次传召入朝。
除却被除名驱赶的赫连部落和彻底被厌弃了的万俟部落,余下十六部的人总算安分了些,茫茫然地上了大殿,又茫茫然地听皇帝说——
“北地若真心求娶皇室公主,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然有赫连部落与万俟部落嚣蛮态度在前,叫朕如何分辨,尔等是否包藏祸心,又叫朕如何挑选出,能叫朕将女儿安心托付的人?”
“朕既已赐恩,尔等也该拿出诚意来才是。”
且不论众多朝臣是何想法,皇帝话音才落,就有大喜过望的使臣冲出列来,先言部落富饶,再王子慎独,本三分的能耐,硬是夸出十二分去。
在他之后,剩下的人也不甘落后。
皇帝看上去听得认真,实际根本没听进一句去。
只是等底下的人说得差不多了,他便向时序示意。
按照昨夜商量好的说法,时序提出可请各部适龄王子来朝一回,既是彰显其诚意,也能与大公主见上一面,好看看与谁更有眼缘。
这本是北地求娶公主来的,莫名其妙竟与公主挑选驸马的流程变得一致起来,朝臣们渐渐琢磨过味儿,面上表情不一。
也只有北地的使臣还没觉出不对,正欢喜着又有了与大周皇室联姻的机会,当朝承诺下,马上就给北地去信,请王子来朝。
至此,大公主虽还没在京中露面,但宫里宫外,已全是她的消息。
时序临近傍晚才出宫,回府听说小主子还没回来,也只是摆了摆手,先回书房处理了一点剩余的公务,而后就去了前厅。
他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小主子回来了。
时序仍旧没有动作,只管在堂中端坐,心里默默数着,刚刚数到十,就见一道身影冒冒失失撞了进来。
时归分明连脑袋都没抬,还是正正好撞进时序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