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晦叹了口气,道:“这个法子,当时我?也想?到了。圣上说,要厘清他?们是如何在账目上作假。”
文素素哦了声,继续翻看着账本,她不禁笑了起来?,“这个也简单,他?们作假的方式五花八门,你看这里?,庆丰三年,赋税减少,是因为织布量锐减。布匹直销,不会?造成织布量锐减,定是蚕丝锐减引起。蚕丝为何会?锐减,是蚕茧的数量少,还是桑苗大面积减少,为何会?减少,总得有人去核实。就凭着他?们递上来?的折子,就随便采信了?就算一时无法核实,从别的方面也可以看出真假。比如当年可是发生了洪涝灾害,粮食可有减产,大齐可曾发生了饥荒,与番邦发生了冲突。织布量锐减,不可能突然而然,单独出现。”
殷知晦苦笑一声,尴尬地道:“文娘子的意思,是朝廷监察不力?,户部乃至政事堂,皆有失察之责。”
文素素道:“的确如此?。如果这般,圣上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再继续查,朝廷上下官员都逃不脱干系。
殷知晦沉吟片刻,道:“先查一部分,我?先拿去呈给圣上,由圣上定夺。”
文素素放下账本,道:“行,我?替七少爷拟禀报的折子。”
殷知晦愣了下,抬眼看向文素素,“文娘子的意思是......”
文素素直言不讳道:“详尽详实,起因,经?过,数目论述佐证。当年的天气,大齐当年的情况,其他?税目,结论。反正这一块赋税,已经?是多年的顽疾,并非一朝一夕,就采用圣上登基前?一年的账目情况,来?做这份禀报吧。”
殷知晦盯着文素素,好半晌后,点了点头:“好。”
圣上登基前?一年,不涉及到他?当政时期,齐全了他?的颜面。
这时,问川匆匆进来?道:“七少爷,娘子,王妃来?了。”
文素素与殷知晦起身,一起迎了出去。殷知晦侧头看去,文素素神色淡定,他?便收回了视线。
薛嬷嬷搀扶着周王妃下了马车,她刚站定,便看到殷知晦与一个身形玲珑,柔媚的年轻妇人一道走了过来?。
周王妃下意识挺直了背,搭在薛嬷嬷胳膊上的手,收回放在身前?,端庄自持。
殷知晦上前?见礼,周王妃颔首回礼,看到文素素一言不发跟着曲膝,眼神略微停留了一阵,方道:“起吧。”
殷知晦介绍了文素素,无端地一阵窘迫,干巴巴道:“王妃,这是文娘子。”
上次在船上只看到了周王妃的身影,这次她穿着褐色的锦缎厚袄,外披丁香色风帽。
不知是太消瘦,还是太过紧绷,显得她的五官偏冷硬,眉心总是不自觉蹙起,在额头中间留下一道浅淡的纹路。
文素素眼观鼻鼻观心,恭谨地再次曲膝见礼,“见过王妃。”
周王妃这次目光在文素素身上停顿得久了些,秀眉聚拢,很快就散开了,手微微抬起,矜持地道:“文氏无需多礼。”
文素素起身,殷知晦干站了片刻,侧身在前?,道:“王妃里?面请。”
周王妃轻点头,目不斜视向前?走去,文素素等她走到了前?面,跟在了身后。
“王爷来?了,见过王爷。”瘦猴子见礼的声音,在门房处响起。
几人停下脚步回过头,齐重渊已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抬头看到几人,脸上的喜悦来?不及收回,僵在了那里?。
“薛氏,你怎地来?了?”齐重渊盯着周王妃怪叫,随即脸一沉,“好你个薛氏,竟敢查我?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