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打量着何三?贵,他身穿玄色圆领窄袖袍,外罩肩胛甲胄,宽腰束带外罩裙甲,脚登鹿皮皂靴,斜跨陌刀,尤其是皇城司兵将特有的银色鬼面,威风而神秘,望之令人心生畏惧。
以?前范朝曾听蔺先生提过一嘴,何三?贵去了皇城司伺候骡马。成?亲时,何三?贵给范朝下过帖子?,他去吃过喜酒,那时何三?贵仍在皇城司做洗刷骡马的苦差。
范朝犹记得在茂苑时,何三?贵虽说有几分才干,到?底无法与他们这些来自京城的比。何三?贵自知身份低,很是踏实苦干,积极帮着他们修缮车辆,喂养照看马匹。
未曾想到?,一段时日不见,何三?贵已?经升了官,端瞧他身上的穿戴,已?经是从五品武将的装扮。
范朝一时的滋味很是复杂,他如今在太?子?府做统领,隶属詹事府,詹事府的官员,除去詹事,原本王府的长史等属官,其余的皆由?朝臣坚韧。
譬如他所担的统领差使?,属于?武官之列,品级为六品,比何三?贵还低半阶。
何三?贵如以?前那般客气,范朝到?底还是止不住心底冒酸,勉强道:“我还如以?前那样,当差做事。倒是贵子?升了官,”他抬手抱拳,“给你道喜了。”
何三?贵避开了范朝的礼,欠身道:“范统领这般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何指挥。”有兵将在喊何三?贵,他来不及多说,“范统领,待我小歇时,咱们再一起吃茶说话。”
范朝点头,目送何三?贵大步离开,回到?值房,坐在小炉边烤着火,望着炉里的火光发起了呆。
小炉上坐着的茶壶沸腾了,壶中?残留的酒酿味道,随着热气涌上来,范朝提壶冲茶,神色若有所思。
何三?贵瘦猴子?许梨花三?人,从茂苑追随文素素到?了京城,如今皆各有所成?。
瘦猴子?去了京畿营做郎中?,听说以?前在打杂跑腿,兴许他现在已?经高升了。
不过,范朝清楚瘦猴子?的德性,他行事太?过跳脱,实在上不得台面,估计在官场上没甚前途。至于?其他,范朝就不敢肯定了。
许梨花以?前与乡下目不识丁的悍妇差不离,范朝永远忘不了她领着何三?贵瘦猴子?,与自己?的亲哥哥打架,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手上脸上都是抓痕的狼狈模样。
如今许梨花掌管着太?子?府的铺子?庄子?,成?了发号施令的大掌柜。
按照一贯的规矩,皇城司皇城使?皆由?天子?亲信担任。范朝身为太?子?府的护卫统领,极有可能接任皇城使?一职。
范朝对此却没甚底气,齐重渊向来不屑与底下当差的人过多来往,他虽在齐重渊身边当差做事多年,却算不得其心腹。
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城使?,范朝抑制不住的心头激荡,重重朝自己?的大腿拍了一巴掌,自嘲道:“真是瞎了眼,拜菩萨,都没磕对头!”
如瘦猴子?他们跟着文素素,都已?飞黄腾达,他也算得上文素素的旧识,怎地就忘了还有这通天的关系!
以?文素素的本事,她能帮着他在齐重渊面前美言一语半句。哪怕是做不成?皇城使?,跟着她,断少?不了前程!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范朝知道文素素一向起得早,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等不及茶水变凉,疾步走出值房,领着心腹朝望湖院的方向巡逻而去。
望湖院屋顶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