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谅道:“琴音称圣上尚在安睡,在下不敢打扰。”他?犹疑了下,道:“娘娘,圣上可是病得厉害?”
文素素轻轻点了下头?,道:“我也不瞒你,圣上的确病得厉害。”
秦谅虽早有预料,听到文素素证实,还是不禁愣了下,斟酌着道:“圣上正值盛年,以前身子向来康健,恐有些人会?因此借机怀疑污蔑娘娘。”
朝堂不是铁板一块,文素素做不到令所?有朝臣官员都服服帖帖。她代执掌朝堂,批阅奏折之事?,被酸儒指责骂过,也被御史弹劾过,只他?们闹得不大,文素素未曾搭理。
齐重渊驾崩并不会?引起对她的攻讦,毕竟太子会?登基,她顶多是摄政。待新帝成年之后?,会?还政于新帝。
她既无子,二皇子三皇子尚年幼。一个后?宫妇人,哪怕贵为摄政太后?,连武后?都还位于李氏儿孙,如何能与年轻力强的新帝,祖宗、世道规矩抗衡?
文素素淡定地道:“圣上的方剂,药渣,脉案,都在太医院封存,我问心无愧。最近要劳你多辛苦些,有宵小之流的冒出来闹事?,照皇城司规矩处置了便是,让圣上安心养病。”
秦谅神色一凛,低声应是。
照皇城司的规矩处置,便是要用雷霆手段,杀鸡儆猴了。
文素素微笑起来,道:“秦皇城使也要多保重,正值盛夏,仔细中了暑热。京城的防卫,十年八年,都得靠着你呢。”
十年八年,他?便是连做了三代帝王的皇城使!
秦谅四平八稳的脸,也止不住浮现出隐隐的激动,抬手深深一礼:“在下定尽心尽力办差,娘娘且放心便是。”
文素素与他?商议安排了一会?,秦谅告辞离开,她回到大殿,齐重渊还紧闭双眼躺在那里,蜡黄的脸上汗珠滚滚而下,不时?浑身抽搐一下,睡得很是不安稳。
大殿里除了闷热,浓浓的药味中,又?多了酸臭汗味。花瓶中的蔷薇,新换上去不过一会?,花瓣就?蔫答答垂了下去,生机全无。
文素素缓缓走到花瓶边,捻着枯萎的花瓣,缓缓吐出口?浊气。
现今是七月,至少?还要热上两三个月。在不透风,又?闷又?污浊的屋子里呆着,花受不住,她也受不住。
她绝不能病倒!
文素素当下便招呼内侍上前,低声吩咐道:“将窗棂打开透气,多摆几个冰鉴,去换栀子花,多留些枝叶。”
内侍抱着花瓶下去,与值守的琴音低声回禀了文素素的安排。
病人不得见风,受寒,琴音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文素素,见她沉静的侧影,抬手扯了扯被汗水濡湿,贴在后?背的衣衫,很快起身与内侍一起去忙碌了。
窗棂打开了不多时?,冰鉴吐露着凉气,栀子花的浓香霸道,大殿内的气味逐渐好闻了不少?。
齐重渊脸上的汗流得少?了,紧皱的眉头?住逐渐舒展,安稳睡了小半个时?辰才醒来。
太阳西下,天色暗沉下来,大殿角落点了几盏灯,灯光氤氲。
齐重渊睁开眼,脑子里一片茫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道熟悉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圣上醒了?”
齐重渊转动着眼珠看去,文素素坐在身边,关切地看着他?,惊喜地道:“圣上醒了,我再让太医来给圣上瞧瞧。”
轮换来当值的青书赶紧去朵殿,将守着的郑太医正领了来。一翻号脉看诊之后?,郑太医正道:“圣上脸色已经比先前好些,挺过了凶险。还是多靠娘娘,重新布置了大殿,没再那般热,圣上身子会?舒适些,能好生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