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识拨开所有她看不懂的迷雾与干扰,终于——终于来到了她曾经远远看到过的,海洋中心的岛屿,遍布黑云的云端之上,一人抱剑而立,这个人的神识一定十分强大,因为他所经历的悲剧竟然没有被那个系统压缩,反而保持了完整,说明他一定有着最坚韧的灵魂。
同样的道道雷鞭落下,这段被系统观测记录的影像不断上演悲剧发生的那一刻,她看到他脊背上伤口展开,黑云之下是看不清的世界,像是山河,又像是众生。
“这是此界规则,一旦打破,山河倾覆,众生涂炭,你——可知罪?”暗夜里,他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抵着手中剑,没有让自己倒在雷劫之下。
谢翾仔细看着他的手中剑,与凤洵的那把竹剑并不一样,它明光熠熠,一看就是一把尊贵之人的配剑,她的灵识朝前飞去,那审判之语已经响过好几遍,吵得她思绪混乱。
终于,谢翾绕到了那人的面前,自虚空之上低眸看着他的面容,他有一张世上最完美的脸,半睁的眼眸里似藏着海洋与星河,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他耳后垂落的发丝将他下半张脸的轮廓挡住了,谢翾想要靠近,拨开他的发丝好好地去看他的脸,却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眼见着他的身躯慢慢溶解,这团黑泥制造的混沌已经被谢翾完全吸收,她所处的思维空间也在坍塌。
谢翾猛然间醒了过来,她额上汗水不断滴落,一睁眼只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眸,安静熨帖,平静如海洋,似乎能抚慰世上所有的灵魂。
她这才发觉自己怀里的黑泥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现在死死抱着的是眼前的“景寻。”
还未回过神来的谢翾恍惚间睁大双眼,与凤洵对视着,她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悲哀的情绪,在亿万悲剧中她找到了自己能读懂的那一个,却因那一幕而感到世道不公。
杀,更要杀了这个皇族,斩断皇脉,把谢如扇和她的系统一起杀了,他们罪有应得!她从厉温那里学习审判之力不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谢翾死死盯着凤洵,她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情绪是厌恶与仇恨,连带着她也讨厌起了眼前的这位皇族中人,她侧过脸去,冷声对他说:“松开。”
凤洵抬手抚上她的面颊,问:“怎么了。”
他第一次在谢翾的眼中看清楚她带有情感的情绪,却只看到她眼底的一丝厌恶,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又参悟什么了?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谢翾将他的手拂开,没去看凤洵温和的眼,她只要看他的眼睛,那点对皇族的仇恨便落不到他的身上。
谢翾摇头,她愣神间发现自己的神识力量竟然增长了一大截,差不多能将自己原来魂茧境的内府填满了,那团黑泥是精神能量被压缩到极致所以产生了实体,方才她为了去重现自己当年接受惩罚时看到的场景,竟然阴错阳差将这团精神能量给吸收了。
她将桌上许谨的日记递给凤洵,呈给朝廷的公文远远没有这本日记来得真实,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人毛骨悚然。
“皇族是这样的。”谢翾看着凤洵的肩头说,“等你变成太子殿下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凤洵望着根本没有看他的谢翾笑:“不会。”
谢翾似乎是想起自己方才态度不对,于是踮起脚轻轻吻了他一下以示安慰,她并不是很想吻他,却还是勉强这么做了。
冰冷的吻落在凤洵并没有出现酒窝的面颊上,他还是看着她,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早就知道她应该讨厌他的了。
回到房中,谢翾唤来小池给自己沐浴,小池看着黑夜里她身上沾着的血惊讶地张大嘴巴。
到了这地步,谢翾都懒得伪装了,她一把抓住小池的手腕,指腹抵在她手腕的蛇形印记上,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回京之后又要去宫里说这些事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妙。”
“公主……我……”小池凄然唤道。
谢翾冷笑:“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但做了就是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