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不是小孩儿了,许织夏也得考虑工作问题,但不急在这一两天,她想先去金陵看看阿公阿婆。
这回分开并不痛苦,因为她们随时能再见。
杭市到金陵的动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那天周清梧开车送她到动车站,进安检前,周清梧轻轻捋顺她耳边
的发丝,牵挂道:“宝宝到了阿公阿婆那里,报个平安。”()
“好。”许织夏乖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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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告别,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许织夏睁圆了双眼,唤出一声:“谈近学长!”
谈近循声看见她,不可思议中夹杂着惊喜,穿梭过行人快步走近:“学妹?”
他不忘和周清梧打招呼:“周阿姨。”
周清梧很喜欢谈近,知道两个孩子有可能,态度相对热情:“你这孩子,怎么到杭市了也不跟阿姨说?”
谈近笑着大方说明:“阿姨,我刚下飞机,马上要转动车去金陵。”
周清梧露出惊奇的表情,笑他们的缘分:“你也要去金陵?”
“对,去听金陵师大理论心理学学术年会。”谈近从她话间心领神会,看向许织夏:“学妹也是?”
许织夏笑吟吟回答:“我去看两位长辈。”
有的人日日夜夜等待,却等不到一场因缘际会,而有的人,人海茫茫,相遇这件事,无意之中就水到渠成。
命运是无解的,或许缘浓缘浅都在不经意间。
许织夏和谈近是同一列动车,有人陪同,周清梧便放心离开。谈近自然而然恳请换座,顺利坐到许织夏身边的座位。
他们都没有因斯坦福的告白而难堪,相处一如既往地和谐,可能是谈近说了,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所以许织夏依旧能坦然面对他。
蒋家的司机在金陵动车站接到许织夏,谈近原想同她道别,自己前往酒店,但司机转达蒋惊春的话,说请周楚今小姐的朋友一起用晚餐。
长辈邀请,却之不恭,两人便一同坐上了蒋家的车。
“你以前叫周楚今?”谈近好奇问。
车窗外的风扬着她的长发,许织夏回眸不动声色,带着浅浅笑意:“嗯,原来的名字。”
谈近没有追问:“都很好听。”
金陵城民国风情浓郁,俗话说一条颐和路,半部民国史,这片街区宽阔,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惬意悠闲,许多公馆和独栋老洋房藏在闹市里。
道路两边都是历史悠久的梧桐树。
抛开政治与形象不讲,蒋校长那句为美龄小姐种梧桐的流芳美言,至少在当时,毋庸置疑是浪漫的。
蒋惊春和蒋冬青就住在颐和路的一栋花园洋房里。
他们早早就在门口盼着,车子驶近还没停下,就都迫不及待上前去。
“阿公阿婆!”许织夏钻出车厢,雀跃地和他们相拥。
蒋冬青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发和脸:“我们囡囡越大越漂亮了。”
蒋惊春也喜出望外,和谈近对上视线,谈近极有教养地略一鞠躬,礼貌道:“老先生老夫人,初次见面,我叫谈近。”
蒋惊春端详他两眼,点点头满意一笑:“一表人才,文质彬彬,不错不错。”
蒋冬青好笑,瞪他一眼,示意他收敛。
“年轻人,进屋进屋。”
() 蒋惊春招呼谈近不用客气,蒋冬青又训他一句:“你急什么,人孩子行李还没拿上。”
“我不急,”蒋惊春乐呵:“屋里的人要等急了。”
他语焉不详,许织夏没察觉异样,被蒋冬青两手握住带进洋房。
蒋惊春和谈近慢慢跟上,就这么一小段路,两人就聊上话了。
“年轻人,是要去金陵师大参加学术会议?”
“是的,金陵师大是国内心理学的发祥地,理论心理学研究很值得学习。”
“金陵师大的心理学专业实力确实很强,不过近些年,心理学历史和理论的发展似乎不太乐观啊……”
一老一少在后面聊着,蒋冬青在前头拿出拖鞋:“囡囡快进屋里坐着,外面天热。”
许织夏应声,换上拖鞋就往屋里去。
在阿公阿婆这里,就如同在书院,她会下意识当做自己的家。
老人家身体健康就是福,见他们手脚都灵活自如,许织夏喜形于色,笑盈盈的。
拖鞋趿拉出嗒嗒嗒的声响,跑了几步,骤不及防看见一个人,许织夏倏地原地刹步。
望着眼前的画面失神。
丝绒窗帘向两边勾着,摩登法式弧形窗,夕阳余晖斜照着那张复古纹理的布艺沙发。
男人倚靠在沙发里,翘着长腿,胳膊张扬打开,慵懒搭在沙发背上,休闲的黑衬衣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结实而有力量的小臂。
他不紧不慢撩起眼皮,目光精准落到她脸上。
四目交接,许织夏都忘记了呼吸。
和谈近巧遇时的惊讶完全不同,具体不同在哪里,许织夏说不出,只知道那个瞬间,她脑中轰地炸开了。
或许区别在于,一个是不经意中的相遇,一个是期待中的因缘际会。
除此之外,他这幅姿态,许织夏莫名还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在她愣神间,男人似是而非地笑着。
“哥哥都不叫了?”
话音刚落,纪淮周视线便越过她肩,瞟见了她那个学长男友,他神情转而不加掩饰地变冷淡。
口吻带上不明意味的命令:“过来。”
许织夏眼睛一眨,方回过神,在习惯性的依顺中,走过去:“哥哥……”
蒋冬青在前,蒋惊春和谈近在后。
他们说笑着过来时,纪淮周捉住许织夏胳膊,拽她到身边坐下。
期间有过一通电话,但这是在美国地下拳馆那夜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面和在电话里不一样。
当面能看见彼此的表情,看见彼此的眼睛,看见他撕掉伪装后,所谓畜生的真面目。
挨着他坐,许织夏的心境突然回到当时。
心跳有点凌乱。
“……哥哥怎么在这里?”许织夏瞅着他小声问,虽然肢体显得不太自然,但必须要承认,见到他,她是惊喜的。
他现在的身份不自由,很难随时出现。
纪淮周若无其事:“不是你想我在?”
许织夏一愣之下意识到,是那晚她在电话里说自己在棠里镇,如果他在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轻笑了声。
可能是她的笑容看上去太称心如意,纪淮周盯着她看,许织夏留意到他的审视,本能坐端正。
“你这个当哥哥的就坐着?”蒋惊春一上来就哼笑训话:“还不帮妹妹把行李提上去。”
纪淮周这恶劣的性子,在蒋惊春面前还算顺服,他慢慢悠悠放下腿,拎起女孩子的行李箱去向楼梯。
“学长,我去一下。”谈近含笑颔首,许织夏小碎步追上纪淮周。
许织夏跟在他后面,一格格踏上古色古香的旋转楼梯。
“哥哥,我刚才是想起蒋校长的话了。”许织夏老实巴交想要解释。
迈上最后一阶,他回过身。
许织夏抬起瓷白的脸,嗓音天生轻柔:“——美龄小姐喜欢法国梧桐,我就把梧桐树种满整个金陵。”
纪淮周看着她笑脸,思量顷刻,似笑非笑:“你看到我,想到他?”
“怎么了?”许织夏眨眨眼睛。
纪淮周懒怠地垂着眼,拖腔带调:“他见色心淫,不能压制。”
许织夏撞入他直白又晦暗不明的眸光。
他那句你的好哥哥是个想对你为所欲为的畜生,情不自禁又盘旋在耳畔。
他们站在楼梯口,往前是黄昏里幽深的廊道,往下是客厅相谈甚欢的声音。
属于他男人的进犯感,在此刻的情景下,忽而被衬得强烈。
“……哥哥不是吗?”
纪淮周轻轻哂笑,压低了声:“你觉得呢?”
许织夏心跳渐渐快了起来,不经思考,陡然问出一句:“那哥哥的男女之情,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