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其实你当年遇见的,是一片荒野。
——纪淮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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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兄妹情变质,不如说,他们是在兄妹情的基础上,衍生出了特殊的爱欲。
而原本的兄妹情犹在,幼时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并不会消失。
就像许织夏一无地自容,就往他身上埋,两条胳膊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脖颈。
他刚洗过澡,许织夏脸在他的颈窝,鼻息间感受到他皮肤上带着一丝丝湿润的清爽。
他的沐浴露从来都是无香的,她永远能随时闻到他本身那清冽而稳重的气息。
只要靠近他,就是她最心安的时候。
从小就是如此。
然而眼下,许织夏一边心安,一边又矛盾地心脏跳跃。
“哥哥……”她埋着,鼻音柔软。
他随声透出气音:“嗯。”
不知道是不是他短发半湿,又只拢着件丝质睡袍的原因,回应她时淡淡的一声,听起来都显得额外性感。
许织夏不想心思泄露得太明显,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声混乱:“你今晚去哪里了?”
她无视他,生硬扯回前一句话题。
纪淮周被惹得轻笑了声。
这姑娘小时候也是这性子,一逃避就胡言乱语,那时她还不敢与人交流,想去早茶铺给他买早餐,但是心里胆怯。
没走两步又挨回他身边,扭捏跟他说,哥哥钱过期了。
“剧院。”纪淮周便顺着她回答。
“去剧院做什么?”
“听了场演奏会。”
他就不是个闲情雅致的人,这行为很难不可疑,许织夏随即坐起身,从他颈窝抬起脸,双手压到他胸膛。
她手指下意识攥紧,将他身前的睡袍捏出厚厚一层褶皱,眼神充满了埋怨:“你约女孩子了?”
纪淮周还是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这种对待薄情郎的控诉。
他含着笑,从容看了她会儿,才徐徐说道:“我想约的女孩子不就在这儿呢。”
许织夏好哄得很,心就这么软下去了,连狐疑都是柔着声的:“那你跟谁去的?”
“没谁,谈桩生意。”他有问必答。
气生早了,恼完他,许织夏开始恼自己,低下眉眼,止息:“喔……”
“松松手。”纪淮周掌心握住她下巴,揉捏了下:“弄得你哥哥好像是什么负心汉。”
他人仰在椅背,后颈压着靠枕,四肢疏懒又松弛,面上却是一副被她捏住命脉的样子。
显得她在兴师问罪。
许织夏回神,手指一松劲,缩回自己身前:“我就问问。”
“还有要问的没有?”
“……没有了。”
“确定没有了?”
他一句又一句很耐心,许织夏隐约感觉他在引她下套,但一时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嗯”了一声
。
“该你了。”他问得直接:“喜欢谁。”
“……”许织夏心晃悠了下。
他没有孟熙和陶思勉那么好敷衍,掺一个字的谎都搪塞不过去。
最关键的是,他心知肚明,却非要她自己讲出来。
而他总能捏准她心思:“跟哥哥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织夏嘀咕着,把问题抛回去,语焉不详:“我喜欢谁,哥哥不知道吗?”
“哥哥怎么知道,”纪淮周眼神悠悠看着她,懒着腔,连哼带哂:“斯坦福几支足球队,走了个学长,又来个什么班长,连乔……”
他欲言又止,在许织夏疑问的目光下,不着痕迹转折:“你哥哥不是还排着号呢。”
许织夏眼角一弯笑起来,轻声呢喃:“可是哥哥一点都不老实。”
他抬了下眉骨。
许织夏眨巴着眼,把话说完:“你都还没追到,就把人抱到腿上问啊问的。”
纪淮周忽而抬腿一颠,许织夏猝不及防被震起,忙惊呼着抱住他脖颈,臀部离开一瞬,又结结实实落回去。
再一次清晰感受到了他腿面的结实。
许织夏拖长尾音怨道:“哥哥……”
欺负人。
纪淮周唇角轻抬:“我们小尾巴这么讨喜,哥哥这不是怕你跟别人跑了么。”
她不甘示弱地瞧回去,故作单纯地问:“哥哥不是应该骄傲吗?”
纪淮周听得虚眯起了眸。
许织夏歪过脸,有条有理地说:“他们喜欢我,都是哥哥养得好。”
纪淮周垂眼笑了下,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在她后腰:“我养我的,他们想要自己养去。”
许织夏忍着咬住下唇,但笑意还是从眼底漾了出来。
看着她的笑容,纪淮周眉眼不经意间深沉下去,安静注视片刻后,他突然说:“哥哥明天回英国。”
许织夏愣住,眼里的笑都没来得及退散。
分别来得措手不及。
但如今,分别于他们又那么的稀松寻常。
许织夏点点头。
她什么都没问,纪淮周握在她腰窝的手抚上去,按着她肩背,揽她趴回自己身上。
“可能半个月,也可能更久。”
他唇移到她耳边:“你要不要等我?”
许织夏乖乖伏着,下巴抵着他肩,寻思着寻思着,不由便想到当年的周故棠,在那个男人一走了之前,她是不是也听过这种话。
许织夏不知不觉怅惘了起来:“哥哥,你也会那样,杳无音信吗?”
纪淮周阖眼仰着颈,下巴轻轻去蹭她的头发:“如果哥哥不见踪影了,只有一个原因。”
许织夏疑惑一声。
听见他漫不经心说:“哥哥死了。”
许织夏陡然抬起脸,恼嗔地瞪住他,几乎就是在那一瞬之间,她眼圈泛红,剧烈起伏的心脏像是被这虚无的假设捅得千疮百
孔。
纪淮周一怔,见她眼泪掉落下来,他略显忙乱地去捧住她脸,指腹刚抹掉她脸颊的湿痕,紧接着又有泪水从她眼角流出来,他再去抹。
擦不完,一手湿漉。
“舍不得哥哥就不走了,行么,你别哭。”纪淮周从边柜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不敢用劲,她皮肤薄得很。
许织夏知道他只是随口说个笑,但难以自控地被惹得万分难过,原本面临分别的失落情绪,就这么一同释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