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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事,有有水,让我缓缓先。”
原晴之接他们递来的热水,蹲在戏台旁,小口小口啜饮,以平复情绪。
刚缓口气,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不是,么玩意?这薛无雁怎么话不说拿着刀就把我给捅了,完全不给我任狡辩的机会?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说么许诺薛家主母之位,看着也挺和颜悦色的,怎么忽然一下说发癫就发癫了,有谁刺激了他不成?”
“可能是原小姐您虞梦惊在楼梯间走剧情时,刚好薛无雁看见了吧。”
“哈?还有这回事?”
“有的,只是当时虞梦惊警告了一下,薛无雁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跑了。”
“好在原小姐及时出戏,否则情况不堪设。”
程月华长吁短叹:“剧情又出现这么大幅度的偏差,第三折戏恐怕凶多吉少啊!”
“是啊,现在薛少已经劫持了戴茜师,真不知道后续是个么发展。”
“元项明师还困在五楼的会客室,这剧情真是牵一发动全身。”
“实在不行,或许只能像《邪祟》一样重演了。”
“不,不能重演。”这回,第一个提出反驳意见的是原晴之自己。
她将喝完的纸水杯放下,冷静分析:“师哥那边有了出戏道具,所以这次有跟着我一离开。现在他们还在戏内,若是贸然重演第三折戏,反而可能和戏内人一样失去这段记忆,届时很可能引发不可预估的后。”
“可......若是不能重演,那您岂不是还得——”
贾文宇弄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面露惊骇。
“错。”原晴之点头,肯定了他的法:“既然不能重演,要改变接下来的剧情,我只能入到已经受伤的雷柔身上。”
“不行。”晏孤尘率先持反对意见:“这太危险了。”
“对啊,原小姐。万一在戏内出了么意外怎么办?”
“你们怎么都只往坏处?”
看着神情凝重的众人,原晴之哭笑不得:“虽然薛少那一刀捅得很深,其实我还是下意识闪了一下,避开了要害,大概在肚子这边的位置,如包扎及时,应该短时间内不剧烈活动有问题。”
原晴之比划了一下,展示给他们看:“再说了,往好处,第三折戏本身就短,再次入戏后我只需要坚持一个多小时就能成功走到落幕,也有很难熬。”
虽说在场大多数人都不大赞,现如今的确也有更好的办法。
见他们还在犹豫,原晴之直接拍板:“好了好了,这个世界上哪有好赚的五千万。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况且......对于出戏的方式,我有一个略微还算大胆的法。”
入戏前,司天监就答应她,凡事以她为首,由她做主。如今她心意已决,其他人自然法再说么。于是简单休息后,原晴之再度回到了戏台中。
很快,周围景色迅速模糊褪去,更替成阴森沉闷的薛家宅。
甫一入戏,原晴之就感觉腹部传来的剧痛。
她咬咬牙,勉强从地上爬起,根据方才出戏时随队医生教给她的急救办法,嘴咬下几根布条,勉强缠绕在受伤部位,而后跌跌撞撞爬起。
好在薛无雁看着精神就不大稳定,她又在受到刀伤后第一时间出戏有挣扎,所以前者倒也有再给雷柔补刀。再加上距离受袭去一段时间,人又是仰躺有挪动,伤势控制在一个有扩大的范围。
包扎完伤口,原晴之头上已然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她撑着一旁的柜子勉强起身,因为失血多,眼前一阵阵发黑。
简单适应后,她开始往外挪动,朝着书房走去。那里不仅有五楼会客室的钥匙,还有薛无雁之前残杀贫民窟流民时放在那里的小型医疗箱。幸运的是,原晴之成功在式医疗箱里找到了一些磨成粉末的止疼药,覆在伤口。
拿到这两样至重要的东西后,她这才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走去。
一边走,原晴之一边在心里疯狂怒骂薛少这个翻脸如翻书的狗贼。
若非是薛无雁这神来一笔,这会儿她恐怕都已经开香槟了。
越往下走,空气中么东西烧灼的气味愈发明显。
薛无雁这是来了招玉石俱焚,准备将整个薛家宅都烧毁掉吗?!
原晴之心里一个咯噔,加快脚步。终于,在地下室入口的不远处,发现了踉踉跄跄,差点跌倒的戴茜。
她连忙上前去将人扶起,话不说,将手里的玲珑骰子和会客室钥匙塞到对方手中,语调迅速地进行嘱咐。
戴茜一愣,朝着背影大喊:“可是,你怎么办?!”
“不担心我,你快去!把我给你的东西交给薛大少看,他知道怎么办!”
虽说时间和交代都很匆忙,原晴之却迷之放心。
或许连戴茜自己都发现,方才从火场逃生时,她脸上不自觉出现的坚毅和忍耐,那绝非是白露这个只知道逆来顺受大小姐该有的东西,而是原原本本就属于“戴茜”的。
原晴之信戴茜可以带着这些东西,成功去到五楼,元项明汇合,顺利出戏。
至于她——
身上沾满血污的少女抬头,望向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场。
厚厚的镜片背后,万千情绪沉淀,最终化为孤注一掷的坚定。
......
虞梦惊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在他周身,万千烈焰旋转着升起,将地下室所有可燃的东西卷入其中,照亮神龛两侧镌刻的神秘古朴金色符文的时,也封死了最后一丝可能后退的路。
陡转直下的局势要他在短短几息内完全弄清楚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比起最初蝼蚁口出狂言时滋生的震
怒。在眼部的束缚自燃,确定自己已经烧毁半张脸且因为火焰持续燃烧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后,现在的他无疑达到了怒意的巅峰。
此时此刻,虞梦惊反倒不再显露怒容,而是怒极反笑。
“已经多少年有了......”
于久违的,这般狼狈的时刻。
“啊啊啊啊啊,怪物!”
他的沉思未持续太久,便骤然打断。
火焰困死了地下室深处的出口,四面八方都是宛如天倾般的末日景象。好不容易找回神智的宾客们当场破防了,开始最恶毒粗鄙的言语对罪魁祸首进行谩骂攻击。
“到处都是火,我不死......”
“都怪你将我们害得如此境地!”
“错,你这蛊惑人心的邪祟,你怎么不去死啊!”
虞梦惊讥讽地望着那些在火焰中尖叫嘶吼,发出痛呼的人群,语气轻慢。
“可笑。世人自己鱼目混珠,偏爱一张脸,到头来还怪到本座头上,真是愚蠢至极。”
“你胡说!”死到临头,总能激发起人类最丑陋的一面,更况心底恶意面早已放到最大,所以他们歇斯底里,状若疯魔:“若非不是喝下你这个怪物的血,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哦,本座逼你们喝了?”虞梦惊似笑非笑。
人们一时语塞。
“既然如此,你也别活!”
“错!要死一起死!”
望着那些一个接一个朝他逼近的人影,红衣青年已然懒得再回话。
他只不是放下手,闲闲散散地抱臂,露出半张脸下的森森白骨,就能轻而易举从他们强作镇定的冷静中窥见下方色厉内荏的惶恐,对死亡的无边恐惧,对他人的憎恨。
如此肮脏,如此肤浅。
一副骨架撑起的画皮能够要他们魂牵梦绕,褪去画皮后的真容又能要他们闻风丧胆。
蝼蚁们还在这里不知死活地挑衅,殊不知早已自身难保。
红衣青年冷眼看着,已然意兴阑珊。
说到底,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些厌倦了。
那日虞梦惊雷柔在地下室里说的那些话,看似轻浮不着调,可其实非作伪。
事实上,当年庆国为了更好吸取他的气运和反制他,的确在石碑上留下了一些真实的内容,例如将他弱点是火这点大书特书,恨不得昭告天下。
火是世间少有的能量具现化产物,巫师们开坛做法时都需要其沟通天地,是至阳至纯之物,对阴邪的一切有着天然的克制效。这点在虞梦惊这种邪神身上体现得愈发明显。虽说远远无法达到祛除的目的,可以抑制他的再生能力。
若是夜红神龛八道封印全部解除,那他甚至可以做到随意操纵火焰。可现在封印只解除了一道,不仅无法反抗,恐怕还得元气大伤。
以如今地下室这场大火的猛烈程度,离开显然已经来不及。
......倒不如化
作灰烬,届时重新在夜红神龛里复生。
他是天生的神祇,永生不死不灭,即化作灰烬,也能在时间的休养下再度重生。
只是有一点点痛罢了。
那些痛楚,比于虞梦惊漫长的神生来说,于不值一提。
虽然已经很久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可在更久远之前,刚刚诞生之时,他也曾满腹心机的人类算计。若非如此,夜红神龛也不会给庆国白白镇了多年气运,成全王朝千年盛世。甚至非要追根溯源,抵达庆神的诞生本身,样逃不开一场彻头彻尾的盛大悲剧。
所以,早就习惯了。一切都不是循环往复。
虞梦惊无视那些朝他扑来的人,盯着不远处摇曳的火焰,罕见地有些走神。
片刻前,薛无雁弥留之际发出的嘶吼仿佛仍在回荡。
‘我很好奇,除去这张脸,你剩些么呢?有,你谁也蛊惑不了吧!说到底,大鼎鼎的庆神,也不是只一味掠夺他人爱意,实则内里空荡荡的可怜虫罢了。’
他可怜吗?
不,反,他高高在上,愚弄终生。冷眼看着世人挣扎于浮沉泥淖,为垂怜他那点根本不存在的爱意争暴露丑陋的内里,而后获取愉悦。
人类会死,他不会;人类会追逐于皮外貌,他不会;人类有七情六欲,爱别离怨憎会,他还是不会。他张狂肆意,自由,乖张恣睢。凡夫俗子为他奉上无数追捧和狂烈热爱,供他享乐,供他游戏人间。
所以,这样的人类,凭么说他可怜呢?虞梦惊嘲弄地。
“杀了你!杀了你!”
“你应我们一样,堕入烈火,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红衣青年抽离了一切情绪,漠然打量着四周时,火焰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刚开始,虞梦惊未留意,直到那些拦在他身前,妄加害于他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倒下,他才诧异地看去。
“说多少次了,好歹你也算个神吧?不要每次人欺负的时候都像只猫一样,呆呆傻傻蹲在原地。只知道望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