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等在戏外,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原晴之踉踉跄跄跑过廊桥,从顶楼跑到下方的大厅。不知不觉,那些横贯在甬道里的铁栅栏全部不见了,变成一条能够一眼望到底的康庄大道。
纸傀们乌压压跪了满路,愣是没有一个敢抬头。
它们就这样静默地,仍由少女从中间跑过,冲进地牢。
“小梨!”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戴茜重新燃起希望,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往前去握那栏杆,发现上面的锁早已被打开,于是忙不迭跑出来。
“走!”
两人所到之处,没有阻拦,如过无人之境。
直到离开那黑暗不见天日的地牢,走出摘星楼,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夜晚凉风,顶着头顶漫天繁星,戴茜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真的逃出来了。
望着前方急着找路的背影,戴茜嘴唇嗫嚅。她想问原晴之怎么逃离了虞梦惊的魔爪,但几度张嘴,看到对方脸上的泪痕时又默默闭合。
不管怎么说,那一定是一个十分漫长,十分悲伤的故事。
“严青哥!”两人拐过拐角,看见了正在街角等待的人。
后者一脸激动。
原来在他们离开不久后,霍星岩就醒了。他猜到了他们要去闯摘星楼救出严梨,心急如焚,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愣是推着自己来到摘星楼前,于没想到正好同她们撞到一起,于是三个人成功汇合。
“来,都把手给我!”
在出戏之前,戴茜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夜空中,她看见摘星楼顶端站着一个人影。
伴随着逐渐走向沉吟的丝竹管乐,一切都凝固变色,化为熟悉的色块。
而那红色的一点也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他们成功出戏了。
确定自己脚下站着的是属于现实的戏台后,戴茜深吸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当即脱了力,栽倒在地上。一时间,台下的医疗团队们连忙呼叫增援,又是出动担架又是拿来生理盐水,在台上忙成一团。
这次入戏太过惊险,出戏也足够猝不及防,没人有心思鼓掌叫好。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人们迅速包围在三位出戏人员身边,给眼神茫然,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霍星岩讲解目前的情况;给戴茜挂上吊针,安抚她大起大落的情绪;给原晴之嘘寒问暖。
元项明也第一时间翻上戏台。
“师妹......”
“我没事。”原晴之勉强笑笑。
她脸上的神情过于苍白,像是被人沾了油墨刻意绘画的面具,一触即碎。
毕竟是天生戏骨,对出戏这事接受良好,没有沉溺于戏中的表现。
原晴之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却蓦然摸到手腕上缠绕的红线,当即一愣。
那是颗再熟悉不过的玲珑骰子。
她顿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它怎么会就在我的手腕上?!”
明明在戏内几度寻找,几乎将地皮都翻遍,愣是没能找到这颗骰子。若非如此,最后这第三折戏也不会费尽心思,以至于走到那样惨烈的地步。
“这个事,恐怕我知道。”
望见原晴之手上的玲珑骰子,元项明眼眸微沉。
他方才恰巧和程月华聊过这个内容,对师妹的唤醒道具为什么消失不见有所推测。如今看着玲珑骰子跟随原晴之的出戏同时出现,无疑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什么?”
“因为......它本身就是戏内的东西,在戏内这个时间点,它已经被带到了戏外。”
见原晴之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元项明叹了口气:“师妹,关于这件事,恐怕我没法和你说太多。若是你实在想知道,可以回梨园问问林妈。”
“嗯,好。”见状,原晴之不再追问。
即使理智上清楚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她不曾知晓的大故事,但现如今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去想或者去问。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
望着远处忙碌的戏台,原晴之低声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啊?”
守在一旁的贾文宇愣了一下:“原小姐,您现在就要回去?等等,是回梨园吗?”
“嗯。三位名角都成功救出来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也不需要我了吧。”
一句反问,要贾文宇哑口无言:“不,我的意思是,明天就是戏祭大典了,您难道不打算留下来,看我们封印《夜行记》吗?”
“不了。”原晴之挥挥手,眉宇染着化不开的疲惫:“封印仪式是你们的专业范围,我也就帮帮入戏救人的忙。名角们既然已经就位,不如就按照原定的计划来吧,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成功拯救世界的,加油。”
“啊,那好吧。”
原晴之想要迫切离开这里的态度并无遮掩。
但仔细想想,贾文宇也实在没有再劝的理由,他挠挠头:“不过可能还得劳烦您等一下,我这就给您叫车。”
“好。”
挥别了所有人的好意和问询,原晴之在观众席上随便挑了张编织的竹椅坐下。
她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躺着望天发呆。
“不好意思。”远远地,元项明悄悄拦住其他人:“让师妹自己独处一段时间吧。”
方才戏内的惊心动魄,在场人都看在眼里,当即表示理解。
奈何想要在热闹的地方寻个清净实在太难。
原晴之还没能放空多久,前边便传来了惊呼:“夜红神龛最后四道封印解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纷纷看了过去。
“刚才几位老师出戏后,《戏楼》篇更新了!在严梨离开摘星楼后,摘星楼地下祭坛轰然震动,悬挂于夜红神龛四角方位的九天玄铁寸寸断裂。”
【庆国方士缠绕在他身上数千年的诅咒封印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