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只到这儿, 多的就没了。
乔言不善于讲这些,怕说错话,于是识趣住嘴,不随便开腔。她现下倒是比谁都有自觉性,不烦人,不作弄周希云了,发觉到事情进展不对劲后就老老实实的,极其有眼力劲。
收整完行李,箱子背包都被推进柜子底层里存放。
周希云将那些资料文件都拿出来,堆床头边上,没全部收起来。看样子是今晚要用的,可能要连夜干活,为明天或哪一天的工作做准备。
乔言瞄了眼,没问。她忙前忙后地打理,中间出去拿了一份洗漱用品过来,毛巾浴袍之类的全部换新, 连卫浴间里的洗手液都是未开封的,从里到外都有意无意挫饬过一遍。
搞定楼上的一切, 她们一起下去,到厨房里炒菜做饭,填饱肚子。
小别墅里的生活条件比不上西井大院丰富,乔言不太会经营日常,茶米油盐都是乱买一通,晚上要吃的菜品配料也是瞎搭配,葱姜蒜什么的都是直接从app上下单,多少量不管,全都买一份就是了。
冰箱里乱糟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绿叶菜和鱼肉奶蛋。都是因为房子里多了个人才买的,否则今晚必定又是煎蛋火腿肠配泡面对付一顿,或者闭眼点外卖。
周希云打开冰箱后驻足片刻,看了一会儿,问∶"买这么多吃得完?"
乔言没好意思说都是下午买的,面色淡定地上前把装菜塑料袋子上的小票扯掉,揉成一团扔垃圾桶里,不让周希云发现真相。
"家里带来了一部分,这两天又买了些,没太注意。"她说,不承认是为了对方,一脸从容不迫,"反正保鲜室里可以多放两天,肉也能丢下面的冷藏柜里,应该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
从冰箱里挑拣出几样,周希云说∶"下次少买点,多了浪费。"乔言应道∶"我尽量。""想吃什么?""都行,我不挑。"
周希云问∶"麻辣鱼片还是冬瓜鱼丸汤?"
她立马点菜∶"鱼腹鱼背肉做丸子,头和尾巴可以炖青椒。"家里就是这个做法,姥姥的拿手绝活,小时候她俩经常吃。
周希云同意,"牛肉呢,小炒?"乔言说∶"水煮。"
两人问答几句就定了下来,周希云才是正经的不挑食,乔言要求多,这道菜要吃淡的,那道又要重口,有了肉和菜还必须配一份汤,比进饭店更挑剔。
周希云让她洗菜,帮忙打下手。她系上围裙就照做,不多时再去剥蒜摘葱,等到忙完了再将客厅茶几上的草莓花束一个个拆开,剥出来放果盘里,端到水槽里洗洗。
草莓香甜多汁,色泽鲜红,个头也比较大,都快抵得上普通草莓的双倍。
这玩意儿不能久放,稍微磕磕碰碰了就变得稀烂,但花束里拆出来的每一个都是完好无损的,而且形状都特别漂亮。显然,送这东西的那位费了不少心思,最起码很有诚意,不是花点钱就了事的那种。
乔言不深究它到底是不是温如玉不要了才剩下的,懒得问身旁的那个,洗完就往嘴里送了一颗。挺好吃,比徐子卿她们买的更甜。乔言三口才干掉一颗,吃完轻声问周希云∶"要不要来一个?"
周希云戴着手套在腌肉,回道∶"放桌上,有空了来。"
乔言径自喂一颗到这人嘴边,"放久了会软,先尝尝。"
周希云斯文咬了小口,稍稍低头。
乔言守旁边不走,直到喂完为止,接着又不讲究地继续吃草莓。
"哪家店买的?"乔言问。
周希云一面开火一面说∶"A城没有,其它地方空运过来的。"
乔言三两下再干掉一颗,佯作没看出来,口齿不清道∶"哦,那迫温老板的人还挺厉害,有心。周希云眼皮子掀起,瞅瞅她,温声说道∶"马上下油了,烟重,洗完菜就出去。"乔言伸手就打开抽烟机,不乐意离开。
做菜煮饭全过程不超过俩小时,不到八点钟,桌上就摆上了四菜一汤外加一盘水果。乔言干饭积极,接连盛饭三次,撑到都不想下桌。
周希云胃口不佳,饭吃完了,一粒不剩,但坐下后不怎么动筷子夹菜。放下碗后,周希云也没立即离桌,默然陪在旁边。
乔言专心于碗里,吃得差不多了把果盘推向对方。周希云象征性拿了颗草莓,余下的碰都没碰。
她俩在这期间时不时会聊天,其它的什么都没干。
周希云的手机放在桌子边角上,屏幕一连亮了几次,微信和短信消息都有,中间夹杂着一通来电。周希云没接,对其视而不见。
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周慧文。
乔言看在眼里,亦当自己是盲目的瞎子。不好奇,不闻不问。
母女俩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昨天庆生宴那事,也许是另外的暂时不可调和的矛盾,反正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乔言对周家熟悉,清楚周希云和周慧文是哪种脾气、哪样的人,这些年来她们极少时候会闹架,周希云从小就懂事,几乎不会惹怒周慧文,凡事都听得进去长辈的意见,而周慧文亦是平等开明的母亲,一直都用心培养孩子,从不使用棍棒教育那一套,向来都是开诚布公地谈,好好说。假使她们掰了的话,必定是有大问题,绝不是小打小闹。
周家不似乔家,乔言自打会下地爬开始就被徐子卿和姥姥姥爷混合收拾,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不挨捧就皮痒,她和长辈吵架生气一般不超过半天,通常都是前脚窝火后脚就滚到徐子卿面前认错,吵到搬离西井大院更不会了,连离家出走都不曾有过。
她没那志气,干不出这种事。徐女士也不允许,要是发现她离家出走,估计会气得拎起棒子打断她的狗腿。
乔言端碗喝汤,斜眼偷瞧周希云。
周希云到下桌去洗碗都没搭理手机,仿佛不是她的东西,是不会变动的摆件。
乔言这下没再进厨房,给对方冷静的空间,自个儿待客厅里叠抱枕看电视。
晚些时候,乔言真给周慧文打了电话,避开周希云躲着打的。也不是怕周希云知道,只不过有些话在房子里不好讲,若是一不小v心被听去了,多半会搞得很尴尬。
周希云上楼泡澡了,已经径自进屋里。
乔言到马路边上蹲着,忐忑不安拨通周慧文的号码,假模假样问问周姨今晚过得怎么样,再对昨天的中途离场表示歉意。
只字不提周希云,不讲有的没的。
周慧文也没责怪她,在电话那头还是和善温柔,同样不提及周希云,仅仅关心乔言本人。
周慧文的情绪很稳定,一如往常的不露声色,有事都压在心里藏着,不教外人发觉端倪。如若不是周慧文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略沙哑,似是大哭过一场,乔言还真感觉不到出了事。
乔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为难得很,夹在中间不好办。
周慧文也不迁怒他人,一句重话都没说。
估计那事只跟周希云有关,与别的没啥关系。
乔言最终还是不提周希云,轻飘飘就带过,不让周慧文再伤心。
电话仅持续了两分多钟。
周慧文情绪低落地先挂断,要早些休息。乔言在路边站了会儿才往回走,本来还想着要找周希云谈谈,至此还是放弃了。
既是周家内部的问题,那就让当事的两位自行沟通解决,外人插手只会将局面搅得更烂,保不准好心做坏事。
乔言接了两杯水上去,到了二楼房间外再敲搞敲门,得到应答后进去。她冲周希云摇了下杯子,明晃晃扯谎道∶"倒了两杯水,多的我喝不完,给你一杯。"
周希云放下资料,过来接着。
"这么晚了还工作?"乔言问,踮踮脚看这人身后。
周希云说∶"不晚,十一点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