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宫。
皇后安抚了下惴惴不安的丁常在。
“别慌,你现在大着肚子,得稳住情绪才是。流言本宫已经叫人去处理了,从重处罚,绝对不会有人再在你面前乱说。”
丁常在忧心忡忡:“可是,我担心的是兰贵妃心里会不会有疙瘩。”
皇后拍拍她的手:“谣言来的无凭无据,兰贵妃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
“那陛下呢,”丁常在说,“陛下会不会……跟当初的七皇子一样,不喜欢我的孩子。”
皇后好笑道:“你的情况跟当初的云妃可不一样,放宽心,万万不要生了郁气,伤了胎儿L。”
丁常在忧虑的抚摸了下腹部,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L,她忽的起身,半跪下来,“娘娘,还请娘娘全权接手我的养胎事宜,我晓得,这个孩子我留不住,不如直接养在娘娘膝下!也算是我为这孩子挣了份前程。”
“丁常在,你别胡说。”
皇后连忙将她扶起来,“就算你养不了,那也是要等陛下说要交给谁抚养,皇嗣大事,岂能是你我说了算?”
“况且,”皇后顿了顿,“若是皇子,陛下也不会考虑本宫。”
不然现如今皇子平衡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这是陛下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丁常在:“还请娘娘怜惜,若是皇子,自当陛下说了算,可、可若是女儿L……”她眼眶含泪,“娘娘……”
皇后神色不忍,叹了口气,还是没能答应下来,只是道:“本宫答应,接手你养胎事宜,但是孩子,还是等你生了再说吧。凤梧宫冷清惯了,本宫也不想日后吵闹起来。”
丁常在感激道:“谢谢娘娘。”
皇后:“本宫回头请了兰贵妃来,你二人将此事说开。”
丁常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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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宁宫。
宣妃寝宫。
新晴轻声说:“谣言根本找不到源头,奴婢打听了一圈,有说是从德妃宫中传出来的,有说是阮嫔,文妃、怡嫔、荣贵人,甚至…甚至又说是我们宫中传出去的。”
宣妃摇摇头:“这是把所有有皇子的宫殿,全都扯了进来。”
不过,荣贵人可以排除。
她唯兰贵妃马首是瞻,传这种谣言,对兰贵妃没有好处,她绝不会去做。
“及时关注着,有什么消息,即刻告诉我。”
楚贵人一事后,她托家中调查,得到的结果是幕后黑手可能是兰贵妃。
此事攀扯到了六皇子身上,虽然和小七无关,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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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香宫。
兰贵妃刚刚从凤梧宫回来。
和惴惴不安的丁常在说了关于流言的事。
她一肚子气,十分恼恨:“不就是摆明了唯恐本宫对她出手吗?借着皇后的威风来提点我,一个小小常在,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连竹道:“娘娘莫要生气,跟她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兰贵妃:“本宫都还没有找她算账,若是她腹中孩子真的克小六,本宫绝对……”
她眼中狠色一闪而过,随后收敛了神色。
现如今丁常在被皇后看护着,她这胎算是稳了。
她挥手道:“皇后都主动出来给她撑腰了,本宫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几日前,荣贵人送过来的那几匹缎子,还在库房放着呢吗?”
“都放着,娘娘您看不上那料子,不过我瞧着那也是极好的绸缎,”连竹说道,“外面新进的货,她总是第一时间送来给您。”
兰贵妃:“就那几匹料子吧,给丁常在送去,也安安她的心,省的整日担心本宫会害她,最后孩子没了都怪在本宫身上。”
连竹点头:“是。”
收到兰贵妃送来的绸缎后,丁常在安心不少,也备了薄礼回送。
-
转眼过了盛夏。
曲渡边已经七岁多了。
二皇子出宫建府,两个月前就从皇子所搬了出去,他的开府宴席没有那么盛大隆重,平安低调度过。
三皇子求了恩典,再过三个月,可以提前离开,不必等到开春。
走了一批,又得住进来一批。
四皇子到了要搬进皇子所的年纪,因为不舍得原来的小床,拖了好久,才磨磨蹭蹭搬家。
今日是他住进皇子所的第一天,专门请了假搬家,曲渡边下学后,和五皇子六皇子一起前去看他。
皇子所在乾极宫的西南方向,跨过离阳门就是。
而空置的东宫,在乾极宫的东南方向。
东宫和皇子所之间,跨越了坎阴门、十二座拱桥、和离阳门的距离,呈东西相望之势。
不管是东宫还是皇子所,距离六部衙门都颇近,方便皇子们接触朝臣和政事。
东宫建设的如何,曲渡边不清楚。
他觉得皇子所建的真心不怎么样。
这里似乎是曾经扩建过,但是本代大周皇子年龄都差开了,居住在这里的不多,所以很多扩建的宫殿都是荒废状态。
四皇子住的就是原来二皇子的[磐石院]。
一进门,小小的院子里就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
四皇子满头大汗,正在指挥:“小心点,你们都小心点啊我的床——”
他的床非常非常沉,宫人们也叫苦不迭,苍天在上,他们这些专业帮皇子搬家的也是第一次看见连床都要搬走的。
六皇子:“四哥,你不至于吧。”
四皇子擦擦汗,扭头,幽幽道:“如果不是母妃太坚定,我都想把我床底下的地砖也撬走。”
曲渡边:“……”
五皇子:“……”
真是难为怡嫔能在撬地砖这事儿L上跟四哥掰扯,曲渡边扶额,“四哥,你叫他们先停一下,歇一歇吧。”
四皇子:“好吧,
都停一下,等会再搬。”
宫人们把床轻轻放下,发出咚的一声,可见有多沉。
曲渡边:“都喝点冰甜水。”
叶小远身后有两个提着木桶的太监,木桶里装了他加了些许蜂蜜和冰块的散热水。
宫人们纷纷感激。
四皇子也舀了一碗,蹲在石头上喝。
“小五,你去给我舀一碗,”六皇子身边是有服侍的人的,但他习惯了指使五皇子。
他其实不太爱叫五皇子哥哥。
曲渡边扔了个石子,“六哥,你自己去,别什么事儿L都指着五哥。”
六皇子切了一声:“有什么,小七,他自己乐意。你有麻烦的事也可以找他嘛。”
“没关系小七,你要不要,哥哥给你盛碗。”五皇子笑了笑。
曲渡边:“谢谢五哥,我不渴。”
五皇子点头,给六皇子盛了碗冰甜水。
他看起来是心甘情愿,甚至是微笑着的,但曲渡边却总觉得五皇子好像更沉默了。
“五哥……”曲渡边还想说什么,四皇子扯了他一下,“小七,跟我进来下,看看我的新枕头。”
四皇子拉着他进了寝宫里,里面堆放了不少杂物。
他扒拉了一会儿L,塞了个枕头到曲渡边手里,“想管一管小五小六?”
曲渡边:“我觉得这样下去不好。”
四皇子坐在杂物上,拍拍弟弟的胳膊:“没用的。你以前不是拿我试过吗?”
曲渡边轻咳:“四哥,你还记得啊。”
“嗯,他俩关系不是他们做主的,你担心的话,多关注下小五就好,或者分散小六的注意力。”四皇子平时睡觉,其实什么都清楚。
曲渡边看了眼外面,五皇子六皇子一站一坐。
他叹了口气。
倒不是不清楚,但是从小长大到现在,他很想缓和下。
不平等的关系,越长大越畸形。
曲渡边:“再不改变,真的要定型了。”
四皇子:“小七,起码他们跟你之间是不变的,少操心,操心劳神。”
他担心七弟操心太多活不长。
“或许五哥从长信宫搬出来,会好不少,”曲渡边把小枕头还给他,“好了四哥,辛苦你专门拉我出来,我知道了。”
四皇子悄悄凑近,“小七,晚上来不来跟四哥住一晚?”
曲渡边婉拒:“四哥,我过几年就来陪你了。”
四皇子惆怅叹气。
“好吧。”
出去之后,曲渡边拉着五皇子去另一边帮忙。
四皇子的床挪进去后,里面一应物品,他们也帮着收拾了一下。
曲渡边:“五哥,过两三个月你也要搬进来,选中哪个院落了?到时候提前跟父皇说一下,叫人过来收拾。”
五皇子笑了笑:“还早,不着急。”
曲渡边勾住他脖子,眨眨眼,“
五哥,有不开心的事一定跟我说。”
五皇子安静了一秒,“我知道。”
但是荣贵人总归是他的娘亲,如果拿到嫔位能让他娘亲不再那么执着往上爬,他忍耐一些没关系。
他拿过曲渡边手里拎着的板凳,“给五哥,别累着你,去旁边坐着。”
“没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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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搬家后的第二天,上课差点迟到。
一来就忍不住跟曲渡边抱怨:“皇子所距离东苑六殿也太远了……”
简直就是对角的距离。
曲渡边:“四哥,那你以后要不要早起一会儿L。”
四皇子:“我可以牺牲早膳的时间。”
曲渡边比了个大拇指。
他不行,饿一顿就难受,宁愿少睡,也不能少吃。
奚夫子的课有时候听多了,是有些无聊,曲渡边思绪飘走,心想,距离丁常在生产还有一个月。
皇后照看,已经九个月,定然是稳妥。
当初的流言到现在已经听不到了,甚至六皇子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还会有波折吗?
上午他还在想,不料下学后和织仪回到顺宁宫后,他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丁常在开始生产了!”新晴气喘吁吁的推开宫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宣妃:“才九个月。”
他们正在吃饭,曲渡边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