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
“不妨事的,
”华县令笑呵呵说,“咱们这的长生祠好建,泥胎糊起来的,只是费些功夫,花不了多少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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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不好意思,”华县令喊着百姓们起来,“乡亲们,七殿下还要赶路,咱们不耽误他的时间了,且都站起来,送一送吧!”
“好!”
“前面有泥坑的,原本填好的,都去检查一下,别叫马车颠着了!”
耿大站起来:“交给我们,弟兄几个,走,前面开路去!”
“走!”
曲渡边一句完整的拒绝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华县令、师爷,还有几个百姓推上了马车。
他拉开车帘往外看。
满地泥泞,前路坑洼。
乐安县的百姓却送了他一片坦途。
直到送出了这段泥泞地,百姓们还是没回去,十里折花相送。
站在乐安县归属的边缘,华县令再次带着百姓们深深一拜。
“此去一别,万望殿下长寿安乐!”
“万望殿下长寿安乐!”
曲渡边冲着他们挥挥手:“走啦!”
他缓缓放下车帘,在马车里坐了片刻后,终于知道好感度是怎么加起来的了,合着他昏迷的时候,杨太医就给他说了出去,醒来后这群人还瞒着他。
他有点发愁的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回京之后,见招拆招吧。
-
夏赴阳护送马车一路回了郡府。
在郡府没有久待,稍微修整了一下,换了领队后,马上要再次出发。
夏赴阳没有跟他们一起走,他是湘河郡的将领,眼下湘河郡洪灾的后续还没有结束,他需要留下来听候调遣。
工部尚书和谢静山也没走。
他们还要制定堤坝的修复计划,估计得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月。
夏赴阳跟他们的告别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京城等我,待我回京,必定是升官进爵。”
奚子行叹道:“不知道得等多少年呐。”
夏赴阳脸黑黑的:“那也轮不到你这个连春闱都没参加的家伙说三道四,我等着你三年后的成绩。”
奚子行抄手,“是是是,那请您把眼睛擦亮了。”
曲渡边听得古怪,“你俩以前也没见面就掐架啊。”
吵什么啊?还比成绩?
之前奚子行不说说夏赴阳拿了探花很厉害吗,怎么隔了两年再见面,就是另一幅嘴脸了。
奚子行微笑:“没什么,大概是夏校尉在湘河待久了,被这里的菜辣的脾气火爆了些。”
夏赴阳:“……”
赶在他俩打起来之前,曲渡边连忙招呼着奚子行,“该出发了。”
六皇子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小七,快来啊。”
曲渡边钻进马车。
一路向京城进发。
他们
() 的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不知道多少,主要是路上有县令听说他们要路过,就前来相送。
一来一去,就耽搁了时间。
快马加鞭两天的路程,生生走了十天,才进了京城的地界。
-
靠近皇城的时候,曲渡边让乙十二去找徐停凤。
拜托停凤舅舅给乙十二安排个新身份,正大光明来他身边当护卫。
还让叶小远去了一趟持剑侯府,安抚下外婆的情绪,让叶小远告诉她,等他把宫里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出来见她。
六皇子一回宫,就被兰嫔叫走了。
叶小远不在,曲渡边跟着宣妃回了顺宁宫,远远的,就看见织仪等在门口。
看见他们,织仪鼻尖一酸,顾不得仪态,跑过来抱住他们,“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们要担心死了!”
“好啦阿姐,我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你看,这都好好的呢。”
织仪瞪他一眼,哽咽道:“你还敢说!你在三郡都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她攥起拳头捶了下自家弟弟的肩膀,“你比走的时候瘦了好多。再有下次,我真的要揍你的!”
曲渡边举起手:“好!我保证,最后一次。”
宣妃瞅了眼他,还没补起来,养养再打。
她捏捏织仪的鼻子,“好了,我们家姑娘,哭起来也好看。”
织仪破涕为笑,站在他俩中间,一手拉一个,“走,娘亲听见你们进京的时候,就开始做饭了,现在刚好,其他事情不急,等垫垫肚子再说。”
“走走阿姐,我特别想郭娘娘做的菜。”
回顺宁宫就是回家,一顿饭吃下来,曲渡边浑身都是放松的。
他哼着歌泡了个澡,简单收拾收拾,换了身衣裳。
收拾完没多久,就等来了余公公。
余公公笑着说:“七殿下好久不见,陛下想您想得紧呢,宣您去紫宸殿一见。”
曲渡边:“只有父皇?”
余公公:“是的。”
曲渡边:“好。”
他跟宣妃说了一声,然后和余公公一起去了紫宸殿。
路上,曲渡边问了句:“父皇心情如何?”
余公公笑道:“陛下是天子,喜怒不行于色的,咱哪里猜的出来。不过,陛下今日午膳的时候,吃得倒是不少。”
那就是心情还不错。
曲渡边笑眯眯说:“谢啦,余公公。”
余公公嗐了一声,“您快进去吧,陛下等您呢。”
曲渡边颔首,进了紫宸殿旁的西暖阁。
-
二皇子府。
“殿下,七皇子被陛下召见了。”
“还召见了别人吗?”
“没有。”
二皇子若有所思,“知道了,下去吧。”
他执棋落子,“五弟,该你了。”
五皇子执黑棋,他其实不太爱下围棋,他喜欢五子棋
,只是这些年,才磨着性子学了围棋,可以和来来往往的客卿以及二皇子过招。
“还以为父皇会召见我们一块去见小七。”
二皇子:“父皇此举,两层意思。小五,猜一猜?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了一起。”
“第一,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小七回来,父皇不想让小七为三郡试药的事情传得越来越广,否则两年后小七建府,会有很多人争当客卿,尤其是湘河三郡的士子。这说明,父皇无意让现在朝堂的格局再有大的变动。”
“第二,既然没有大张旗鼓,但小七的功劳摆在这里,父皇不会无视,他会私下里许诺小七好处。”
五皇子观测着棋局,落子后,笑说:“恭喜二哥。现在看来,父皇本就没有让小七继位的意思,你和大哥之间,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二皇子没有应和他这句话,而是捏着棋子,斟酌片刻,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父皇会许诺给七弟什么呢。”
-
西暖阁内。
曲渡边先是老老实实的见了礼:“父皇。”
拱手拱了几秒,没人应,他掀起眼皮瞅瞅。
崇昭帝正在磨墨,道:“朕都听说了,三郡郡守的折子也都递到了朕这里,这次你做得不错,救了那么多百姓。”
曲渡边放下手,“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染病了,自然是要第一个吃药。杨太医和乐安县的大夫们,才是该值得嘉奖的人。”
崇昭帝:“有功当赏,有过则罚。杨太医医术精湛,研救民之方,自然有功,他在太医院很多年了,位置提一提也应当。”
“你未满十六,封不了什么官。但为苍生试药的功劳,朕得给你嘉奖。”
曲渡边这才注意到,便宜爹面前还摊着一张白底黑金织锦。
他凑近:“爹,什么奖励啊。”
崇昭帝磨好墨,在这张黑白锦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诺’字。
然后在旁边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朕许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比如你以后出宫建府,想扩大府邸面积,或者想要那片宅子,又或者金银、郡内封地、封王时候的封号选择权……朕都给你。”
封王啊。
曲渡边逐渐明白了,便宜爹此时说出这句话,估计就是将他踢出了储君人选。那这份承载了‘一个不过分的承诺’黑锦,应该既是嘉奖,也是补偿。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想要的不威胁皇位和朝廷,便宜爹都能给他。
崇昭帝也不知道小儿L子能不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可小七在他看来,并不能胜任储君之位。
第一,一个时不时生病卧床的储君,只会让朝臣心生不安;第二,当上位者尤其是当皇帝的人,心不能太软。
小七,心太软了。
朝堂局势已经颇为稳定,他暂时没有想再让它变动的打算,也没有应对的精力。
曲渡边琢磨一会儿L,“爹,你要不给我个黄锦呗?
明黄锦才是下达圣旨的专用颜色,你给我的是帝王私锦啊,过不了官面的。”
崇昭帝脸一黑:“那不就相当于给了你一份盖了印章的空白圣旨?”
“哪空白了,分明有个诺字。”
崇昭帝:“你要不要,不要朕收走了。”
“要要要!”嬉皮笑脸了几句,曲渡边宝贝似的把黑锦揣走,这东西他可求之不得呢。
“好东西为什么不要,你给多少我都要。”
他浑身都轻松了,有了这个东西,他就知道便宜爹心里的想法了,往后也少些揣测算计。
既然是私锦,属于私下给的好处,公之于众不可能。
但大哥二哥几个人肯定会察觉父皇的态度,正常情况下,他们对他的试探会少很多。
曲渡边:“到时候可别后悔,我可是惦记着你这里好多东西,嘿嘿。”
崇昭帝看着他打心底高兴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最后渐渐变成一点平时绝不会明显出现在眼中的父子温情。
他拍了下曲渡边的肩膀,“这是朕私下给你的,改日还有明旨奖励,小七,朕为你感到骄傲。”
曲渡边不好意思了:“哎呀……”
“好了!不重要的事情说完了,说正事,”崇昭帝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根老长的鸵鸟毛掸子。
“……”曲渡边迟疑,“爹,正事是指?”
崇昭帝举起掸子就打,怒道:“朕叫你偷偷出京!朕叫你不声不响去湘河!朕就该打断你的狗腿,把你锁在屋子里面!”
曲渡边拔腿就跑。
“你还敢以身试药??啊?以身试药?朕真想敲开你脑壳看看你在想什么!你要是不想活,朕送你去见佛祖!”崇昭帝紧追不放,“你给朕站住!”
两人隔着桌子转圈圈。
“爹!我才刚好!宣娘娘都没打我!”
崇昭帝累的气喘吁吁,怒目瞪圆,撸起袖子,哪里还有一个帝王模样。
“她是她,朕是朕,叫爹没用,朕今日非得给你一个教训不可!下次再敢以身犯险,就得想想挨在身上的棍子疼不疼!”
曲渡边见他累成这样,稍微放缓了动作,屁股上挨了一下后,他一边喊着“好疼啊好疼啊”,一边一溜烟跑出了西暖阁。
差不多行了吧老登,他都主动让打了一下了!
崇昭帝站在门口,指着那逃窜的背影,追又追不上,一点办法都没有,愤愤摔了掸子。
“小兔崽子!”
余公公捡起鸵鸟毛掸子,忍着笑问:“陛下,这东西还收起来吗?”
加急做出来的,结果没怎么用上。
崇昭帝冷笑:“留着,不,你给宣妃送去。朕就不信了,他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把自己当回事儿L,宣妃能忍得住不教训他?”
余公公怜悯地看了眼七皇子愉快逃窜的背影。
殿下啊,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