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
乙十二神出鬼没地翻进了马车。
曲渡边闻到了一股花香,他眼都没睁,懒懒的躺在马车的小毯子上:“六六来啦。”
乙十二嗯了声,将在路上摘的一束野花放在旁边。
“北疆有重要消息?你亲自跑这一趟。”
乙十二顿了下:“不是北疆的消息,是京城的。”
曲渡边睁开眼睛:“京城?”
乙十二:“两年多前,大皇子接手三郡赈灾的差事,银两、粮食都会在他手里过一道。五天前,有湘河郡的百姓来到了京城,撞死在京兆府尹衙门前,哭喊京城有贪官,天黑不见光,黎民百姓苦,权势压人亡。”
“现在,这四句诗已经传得到处都是,满京城敢春闱的举子都在议论纷纷。”
曲渡边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然后呢。”
百姓无处伸冤,撞死天子脚下。
春闱还有两个月,正是全国文人举子赴京城的时候,下一代要当官的都在看,要是处理不好,史书青笔,老登那真的要被骂死了。
偏巧赶在这个时候出事,恐怕不能善了。
“陛下暴怒,下旨清查,东厂和大皇子妃的父亲,户部侍郎舒大人,被清查出来在赈灾的这两年,贪墨银两、造假账册、挪用赈灾粮以陈粮充数,赈灾粮则私下贩卖,为大皇子积累钱财。”
曲渡边听得大为震撼。
这几项罪名,哪一项都是要罢官、流放、掉脑袋的。
曲渡边:“不过,这才五天,查出来这么多吗。”
还扯到了大哥身上,哪个人查的,这么勇。
乙十二:“嗯,东厂的人查的,主查人叫陈俭,是下任东厂厂公的两位候选人之一。”
另外一位候选人是温小春。
曲渡边只零星听见他的消息,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问:“陈俭是谁的人。”
乙十二说了句:“两位候选,背后都没人。”
曲渡边微微抬眉,六六这说法挺有意思。
六六跟小远都知道小春跟他有联系,只是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其他人不会记住一个曾经在七皇子身边待过的无名小太监而已。
那么陈俭,背后也站着人么。
曲渡边拿起六六送的野花,闻了闻,然后撩开马车的帘子,望向京城。
野花沁人心,权力染人欲。
“六六,北疆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乙十二点头:“有序靠近目标中。”
曲渡边:“嗯。”
神臂弩用于对付北疆骑兵已经半年的时间,从外公和夏赴阳传来的消息来看,效果没有刚开始那样惊艳了,因为敌人也在进步。
禹若的话让他迅速防备了起来。
只希望京城权力争夺的漩涡,不会殃及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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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六六传来的消息后,曲渡
边加快了回京的速度。
两天后,他刚回七皇子府,余公公托着圣旨就来了。
封七皇子为武义将军,兼兵部给事中,赏赐银钱若干,其余将领按照剿匪功劳大小依次下发奖赏。
他笑容满面地将圣旨递过来:“恭喜殿下。殿下,大半年没见,可还好啊。”
曲渡边:“挺好的,吃嘛嘛香。”
“呦,老奴瞧着您是瘦了。晚上陛下给您准备了接风宴,您请着肚子吃好吃的吧,不过现在朝堂上有点乱,就是家宴,只有您和几个皇子去。”
“陛下嘱托我说,等大皇子的事情了了,再给您补上。”
现在?几个兄弟一起吃家宴?
老登脑子里想什么啊。
曲渡边拉着余公公到了旁边,低声说:“公公,大哥情况如何。”
余公公神情收敛几分,“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曲渡边蹙眉:“那些证据是真的?大哥真的做了不成。”
他印象里的大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余公公左右暼了下,才放轻了声音说:“证据是确凿的,殿下且等着吧。不过这事和您无关,水深得很,问问老奴也就罢,别蹚湿了身。晚上家宴的时候,当心点说话。”
曲渡边塞给他一包青州特有的珍珠。
“多谢公公,”不等余公公拒绝,他又认真道,“当是给长辈的,您自小看我长大,念着情分才冒风险给我消息,我却不能不记。这些又不贵,就是给你带的纪念品。”
“岂敢担殿下一声长辈,”余公公赶紧说,“哎呀,您看您这……老奴真是不好意思。”
再三推辞下,这包珍珠还是落入了余公公的袖口中。
他不好意思道:“那老奴就先走了,您别忘了。”
曲渡边点头:“慢走。”
余公公弯腰告辞,离开七皇子府好远后,他才捏着袖口里的珍珠叹了口气。
七皇子真是。
青州珍珠确实不是多珍贵,珍贵的是他惦记着你的心。
纵然知道这份惦记里掺杂了些别的,但还是会让人高兴。
叶小远:“殿下,先回去休息休息,”
“先歇歇吧,晚上说不准什么情况呢。”
余公公都说舒侍郎罪行证据确凿,那估计就是铁证,现在朝廷上,二哥和六哥的党羽,应该都在对大哥进行围剿。
老登晚上又突然叫吃饭,怎么想也不是个好事儿。
曲渡边把手中圣旨塞给他,伸伸懒腰,奔向自己的小院。
一进院就大喊。
“一点白!金来!小狗孙孙们,我回来啦!”
一群汪汪队闻声狂奔而来。
“旺旺旺!!”
那些小狗崽儿已经长成了快一岁的狗狗,在一点白和金来的带领下,给他们一点也不顾家的坏爹/公公/爷爷来了个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