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落下帷幕。
士兵们清扫战场。
北疆的战旗倒在地上,上面悬挂着的头骨,被士兵们收拢了起来,送到曲渡边面前。
“殿下,这……是织仪公主和其他大周将士的头骨。”
夏赴阳手指收紧,没吭声,注意力集中在曲渡边身上,生怕他受了刺激。
曲渡边知道阿姐没事,这里面也没有阿姐的头骨,但其余的却真的是大周士兵的头颅。
他沉默片刻后道:“看看能不能让军医分辨一下,这些头颅之中,哪个是女性,哪些是士兵。”
士兵:“是。”
曲渡边将战旗交给夏赴阳身边的副将,自己从战场走了回去。
夏赴阳以为他压着情绪,努力转移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哦,那个右贤王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曲渡边:“剥皮剔骨蛮夷做法,把他交给军中的大夫或者城中仵作,我们研究解剖学。”
给大周医学做贡献。而且北疆右贤王的骨头和肌肉,做成标本的话,说不定有机会保存到后世,在博物馆里面供人展览。
右贤王这么喜欢看别人骨头,一定也很喜欢这种露骨的场面。
“……”夏赴阳夸赞,“这个文明。”
曲渡边偏头,捶了他肩膀一下,“谢啦,没有你帮我挡箭,清扫周围,我杀不了他。”
不杀右贤王,虽然此战也会立威,但不会那么彻底。
夏赴阳嘿嘿一笑,哥俩好的揽住他肩膀,“咱俩谁跟谁,都是为了大周。此战之后,咱家七殿下的名字可就传遍北疆了。我们联手,所过之处,北疆闻风丧胆!”
曲渡边脸扭曲了一下,“撒手!”
他肩膀有贯穿伤!
上战场前他将身体的痛感调整到了百分之四十,要是太低,哪里受伤都不知道的话,在战场上反而会更危险。
夏赴阳瞬间想起,连忙松开:“我都忘了你身上的箭伤,”他扯着曲渡边,“伤口肯定崩了,走走,赶紧回去,正好咱们一块包扎。”
他在曲渡边身侧扫清暗箭,身上也有伤口需要处理。
曲渡边跟他一起回了城内军营。
一进城中,他就感觉到无数热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几乎所有士兵都停下手中的活来看他。
“殿下!”
“殿下回来了!”
“殿下你没事吧?受没受伤?”
“夏将军怎么样?”
他们个个脸上脏兮兮的,也不太敢过来,挤挤挨挨堆叠在一块,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和夏赴阳。
曲渡边:“我没事,大家都别挤在这里了,回去好好休息。”
“行了,都回去,”夏赴阳挥挥手,“清扫战场,晚上给大家伙加餐!”
曲渡边:“还得按军功行赏。”
“好哦!”
士兵们欢呼着,目送二人离去
。
夏赴阳将曲渡边送回了营帐,军医进来,给两人一块上药。
过程中,曲渡边一直在出神。
夏赴阳隐约察觉到他情绪有点沉闷,他以为是织仪的缘故,想了半天其他劝慰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在边境待久了的人,面对生离死别,快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已经成了常态,不会过多沉湎于悲伤哀痛。
但小七不是,而且那还是他的亲人。
换了谁也不可能轻易缓过来。
曲渡边漆黑的眼睫微微垂落,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第一次亲手杀人,就杀了那么多。
他不记得手中的战旗刺穿了多少人的胸膛,也不记得敌人炽热的血溅在身上多少次。
只记得战意沸腾,双方士兵带着煞气的嘶吼声。
冰冷的旗杆被湿濡黏腻的血烫的发热,他握着旗杆的指缝也全都是一片猩红,即便闻不见,也能想象到血腥的味道。
曲渡边:“再过七天,休整过后,把一城夺回来。”
夏赴阳一愣:“为何是七天。”
曲渡边:“因为七天后,给北疆的还礼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若是北疆晚攻城半月,他的改良版火/药推广开,中一城就不会丢。翻了几倍威力的热武器,在两国大规模的战争中,能起到非常大的辅战作用。
-
北疆驻扎地。
一片冷寂。
右贤王没来记得撤退,死在了大周七皇子手上的消息已经传开。
原本信心满满想要拿下大周中城的第二城,结果折戟沉沙,大败不说,还死了个领军人物。
吉日格拉低着头,双手撑在营帐中的桌子上。
营帐中的左贤王和其他将领不敢吭声。
蓦地,吉日格拉一锤桌子,冷怒道:“谁能告诉本王!大周七皇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不到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竟然于万军之中杀了我北疆的右贤王?”
“两军冲杀,竟然惨败收场,他扛旗冲阵,为什么不冷箭射杀!”
左贤王低声道:“王上,夏赴阳在他身边……他也是个疯子,听回来的士兵说,他宁愿用胸口的护甲去赌冷箭射不穿,也没让一支箭飞到七皇子周围半米内。他们两个的武功……”
“好了!”
吉日格拉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狠绝之意一闪而过。
“这个七皇子必须死,这一战,他激起了大周军队的斗志,只要他死了,大周军队士气一挫再挫,再也不可能起来了。”
“下次攻城,他若不在,就骂战让他滚出来,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击杀。”
左贤王:“遵命,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