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2 / 2)

谁都能使唤两句。

风辞没动,倒是宋舟应了声“是”,快步走上前。

两名弟子抬着一个被白布包裹的事物走下飞舟。

宋舟伸手去接,一侧白布滑落,露出一截枯瘦干瘪的手腕。

“啊!”宋舟惊呼一声,下意识一松,却被从身旁伸来的一只手接住了。

风辞抬稳了那具尸身,淡声道:“小宋师兄,多加小心啊。”

宋舟低着头,低低应了声。

二人帮着将尸身搬去前山广场的空地。

一共三十六具尸身。

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中小规模修真门派满门的人数了。

风辞随意扫了眼,里头竟然还有七八岁的幼童。

谢无寒回山的消息很快传出去,前山广场上顿时围了不少人,几位往日难得一见的长老也赶了过来。

裴千越却没来。

风辞沉默地站在人群后方,宋舟走到他身边。

“陆师弟,刚才谢谢你。”

风辞还在想别的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方才搬运尸身的事。

这点小事他早不放在心上,摆了摆手:“无妨。”

“其……其实,的确是程师兄让我过来的。”小少年脸颊涨得通红,吞吞吐吐道,“不过我是真的很担心你,看到你没事,我很开心。”

这说的倒是真心话了。

宋舟继续道:“先前真是对不住,可我……程师兄不许我向你通风报信,而且城主近日经常离开派中,我想着你不一定会遇上……”

风辞眸光微动:“他离开门派,是为了调查仙门的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当是吧。”宋舟叹了口气,“仙门遭此劫难,人人自危,不知道何时才能查出真凶。”

风辞指着那满地的尸身:“前几次仙门遇害,人也是这么死的?”

“是啊。”宋舟点头,“先前谢师兄他们也曾带回来几次尸身,大多都是这样的死状,听他们说,这是……”

“吸干灵力而亡。”风辞沉声道。

通常的凶杀,要么谋财要么报仇,要么是为了追求快.感,总之一定会要求点什么。

风辞一直好奇,这次那幕后凶手的所求是什么,竟杀了这么多人还不满足。

现在终于得到答案了。

“他”要的是灵力。

风辞望着远处那嘈杂的人群,轻轻问:“你说……裴千越这段时间经常离开阆风城?”

.

是夜。

一道凌然剑光穿透厚重云层,从天而降,落到漆黑的树林里。

裴千越从剑光中走出来,脚步未停,直接往树林深处走去。

在他身后,悄然跟了一只金色的蝴蝶。那蝴蝶花纹绚烂如霞,双翅却极薄,它轻轻颤动着在裴千越身后盘旋几圈,最终落到其衣袍上。

而后者始终对其毫无察觉。

裴千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

风辞从树后走出来。

他指尖衔了一丝微弱的灵力光芒,如同丝线一般,与远处那只蝴蝶相连。

裴千越说仙盟没有调查出任何线索,风辞只当他在放屁。

但既然他不肯说,风辞也懒得再

与他周旋,不如自己跟过来看。

不过……这是个什么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裴千越怎么会来这里?

这片树林很大,裴千越徐徐走在前方,风辞就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走了大约有一炷香时间,风辞终于忍无可忍地打了个哈欠。

大半夜的,这人跟这儿散步呢?

知不知道睡眠对老年人来说很重要?

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周遭树影摇晃,风中有凌冽剑气自他后方而来。

许是因为这一击裹挟着太过凶悍冰冷的杀意,风辞御敌本能迫使他下意识抬手,掌心凝气为剑。

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气息来自何人。

凝在掌心的灵力倏然一松,高大的身躯从背后贴上来,将他的手臂反钳在身后。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伸过来,衔着那只不断挣扎的金色蝴蝶,举到他眼前。

“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有胆量跟踪本座的人。”

那只手一点点收紧,将蝴蝶缓缓碾成了灰烬。

语调冰冷,冷漠疏离,是熟悉的阴阳怪气。

裴千越已经彻底清醒了。

风辞和软萌可爱、意识不清的小蛇呆了好几天,一时竟有些不习惯他这冷冰冰的样子。

但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证明他这几日的记忆多半是没了。

风辞想了想,道:“城主昏睡不醒,萧师兄派弟子前来照顾城主。”

裴千越又不说话,仿佛是在思索风辞这话的真假。

屋子里很暗,裴千越的神情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风辞却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轮廓,仿佛审视一般。

“本座先前已下令,除了萧却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临仙台。”许久,裴千越轻轻开口,“他为何放你进来?”

“可、可能是……”风辞干笑一声,“可能是弟子特别会整理屋子吧。”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裴千越忽然一倾身,把风辞猛地压回柔软的床榻里。

那张俊美的脸瞬间近在咫尺。

他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风辞注视着对方紧抿的嘴唇,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治好的人再气出个好歹来,果断认怂:“弟子知错了。”

“错?”裴千越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不带半分情感,“你何错之有?”

风辞:“弟子不该未经允许进入临仙台,不该翻看城主的经卷,不该偷用城主的浴池,更不该睡城主的床!”

裴千越:“……”

殿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就连空气都停滞了。

风辞努力在脑中搜刮着这些天除了玩蛇之外,还做过什么容易让这人生气的事。没等他想出来,裴千越先开口了。

“你好像忘记第一次见面时,本座对你说过的话了。”裴千越的声音冰冷而隐忍,好像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

“那本座便再说一遍。”

“……别对本座说谎。”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声音在这空荡的大殿上回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