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伯蒂也知道黎危的行事作风，向来无所顾忌，毕竟实力在这，他带的队伍死伤率从来都低，于是便没说什么。

不过，“我没有人”这种表述有点说不清的奇怪……

什克斯琴按了按戴贺莱的肩，同时用右手抛起骰子，声音低沉而温和：“去休息会儿。”

“好。”

戴贺莱短暂地感受到一股平和，昏昏沉沉地跨过残垣断壁，拉开睡袋躺了进去。

黎危的回归就是一针强有力的定心剂，好像有他在，就算陷入危险也能安全脱身。

乔叫住了回来的亚伯拉罕：“真是黎队回来了？”

() 亚伯拉罕嗯了声。

乔问：“那如果找到巴德，配合梅纳的觉醒能力，他不就有救了？”

亚伯拉罕摇摇头，躺下后半晌才道：“黎队的意思是，队伍不需要累赘。”

“……”乔叹了口气，“也是对的，毕竟这次的任务目的地都还没到呢，需要我们这么多人肯定很重要，不能在半路折损太多人和时间。”

亚伯拉罕闷声说：“我明白，但是……”

乔：“我懂，要是你失踪了我肯定做不到放弃，情谊在这。”

亚伯拉罕心里一动，伸出头说：“好兄……好姐妹，你懂我！”

乔抽了抽嘴角：“你快睡吧，等黑天结束再看看能不能说动黎队，给巴德他们留点时间。”

不止亚伯拉罕睡不着，很多人都一样。

大家很好奇黑龙山谷的状态，也想知道黎危这几天都经历了些什么，有没有被黑龙强|奸……不过谁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去问，怕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会引起黎危的针对与怒火。

一百多号人躺在睡袋里，就像大型的蚕蛹聚集在残破的屋里，密密麻麻。

他们只露出一颗脑袋，头抵着头窃窃私语：“看黎队的状态，好像没什么事。”

“能活着回来肯定是没事，黑龙那玩意儿哪是人能承受的？”其他人道，“上世纪中，我曾跟商队走过这片区域，当时遇到了一具尸体，都被捅成破布娃娃了，下面的洞比手臂还粗！”

“真假的，你别吹牛逼，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靠！老子活几百年了，经历过那么多事哪能件件说给你们听？肯定是想起来了才说啊！”

大家都还是半信半疑，即使前些天亲眼看见了黑龙，他们还是难以相信黑龙一族竟然真的在光与影的双重污染下幸存了下来。

很快，外面的什克斯琴就帮忙提出了疑问：“山谷幸存的黑龙还多吗？”

大部分佣兵都还躺在睡袋里，悄悄竖起耳朵，另外一些离得远的直接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扒着破败的半边围墙偷听。

“比想象的还要多。”黎危说，“甚至繁衍出了后代。”

伯蒂有些诧异：“史书有过记载，黑龙里很多都是同性恋，想找到一个异性配偶并不容易，其次它们的发|情期大多是错开的，几乎凑不到一起，交|配过程也很艰难和痛苦，不是发|情期母龙根本不会搭理公龙，再加上和人类一样的永生基因，就算成功交|配也难以受孕，导致它们已经上万年没有子嗣了。”

是这么说没错，但事实就是人类以为已经灭绝的黑龙一族活了下来，并且诞生了幼崽。

这是何等的幸运。

什克斯琴喃喃道：“希望人类也有破而后立的一天。”

“幼崽是黑龙一族的奇迹，阿塞莉是人类的奇迹。”伯蒂浅劝道，“黑天结束后，派一支小队去找一下吧，几个小时也不耽误什么。”

“好啊。”黎危轻易同意了，“——前提是黑天结束。”

……

浓郁的黑暗从深渊里渗出，湮没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土，独独山谷西侧的废墟要塞里燃着暖红的火光。黑天过去了两个小时，大部分人都睡了，伯蒂等秩序者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看向杰农：“再守三小时就换其他人来，你身体还没养好，休息更重要。”

之前放任裘德那些人干蠢事，最终酿成大祸，杰农羞愧得不行。不过他虽然有心想做点实事，但也知道羸弱的状态下只会适得其反，于是点头接受了伯蒂的好意。

三小时一晃而过，杰农举着火把，想着最后再围着营地检查一圈火把。

火把摇摇曳曳，都倔强地没有熄灭。

很久之前人们就发现，虽然光污染极为可怕，但受过光的木材其实更容易在黑天驱散黑暗，且不容易熄灭，似乎还有安抚理智的作用。

所以受光日结束后，灯塔会有大批量的任务小队出去收集受过光的木材以作备用。

杰农转过脚尖，开始检查最后一片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耳边隐隐传来一些哀嚎声，像风……又像人类死前的哭喊。

越凝神去听，哀嚎声便越真实。

杰农赶紧定了定神，将这些声音驱出脑海，不敢探究。

然而下一秒，外墙上，距离杰农最近的那根火把突然熄灭了。耳边的哀嚎声瞬间放大了数倍声响，仿佛有无数濒死之人在耳边痛苦地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