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黑天几乎没人休息好,受光日的时候,影污染会稍有收敛,他们应该能安稳地睡上一觉了。
“啊……”众人陆续打开睡袋,燃起篝火,“舒服啊,骨头都要酥了!”
“我身上的麻醉剂是不是你射的?非往屁股上瞄,老子现在一坐下就疼!”
“哈哈那不是想给你长长记性吗,睡得跟死猪似的!”
乔在亚伯拉罕旁边坐下来,看向一个昏暗的角落,梅纳背靠铁皮箱,抱着膝盖,面容被忽明忽暗的火苗打得晦暗不明。
“不过去开导一下?”
亚伯拉罕叹了口气:“去过了,没用,还是得他自己主动走出这个坎。”
阿塞莉的死对很多人来说都难以接受,大家明面上仍然能言善道,心里多多少少都蒙上了说不清的阴影。
一侧,蒙妮从他们面前走过,坐到了那边的梅纳旁边,不过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看着撩动的篝火。
乔说:“巴德后面醒了,估计会比梅纳更难受。”
“可不是吗,就他和阿塞莉走得最近。”亚伯拉罕摇摇头,“天天巴德巴德叫着的小姑娘突然没了,换我也遭不住。”
乔低头:“生死有命……说不好明天或是后天就是我的忌日呢。”
亚伯拉罕呸了声:“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
”
乔无奈笑笑,对于生死这事她挺坦然的,能活一天是一天。
有人还在讨论阿塞莉的死亡,有人对黑天发生的一切耿耿于怀,更多的人选择了躺下休息,补足睡眠。
唯有戴贺莱注意到,黎危和伯蒂还有什克斯琴从楼梯处离开了。
“救助站的地下通道可以走车,但需要启用侧边的电梯把车挪下来。”伯蒂说,“要么就等受光日彻底过去,回到地上开车去主城。”
“我们没必要进入主城,绕过即可。”什克斯琴脸色苍白,有不同意见,“那边曾是主战场,以免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那就等受光日过去直接驱车离开。”黎危并不在意,“绕过七号深渊后,你们距离地下城就还剩下一半距离,但离灯塔越远,未知的污染就越多。”
什克斯琴轻点了下头:“明白。”
“多注意梅纳和蒙妮,他们的状态很差。”
“明白。”
“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和他们交代我的事。”
伯蒂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交给黎危一把钥匙。
黎危拎着背包,调转脚步,走向空旷孤寂的大堂。
伯蒂到底是没忍住,唤了声:“黎队!”
黎危停下步伐。
伯蒂闭了下眼,问:“——在坍塌末期的最后战场上,您将您那位政敌怎么样了?”
“扒皮抽筋,挫骨扬灰?”黎危微微回首,声音在厅内回荡,“灯塔人人都知道。”
所以,黎危的安全词验证完全没有意义。
即便他没有那段记忆,都不用刻意打听,随意地往酒馆一坐,或是买个话本,都能看到安全词的正确答案。
伯蒂最终还是做不到挽留。
即便前路渺茫,没有黎危的带领,他们抵达地下城的成功率微乎其微——那也好过去赌黎危什么时候彻底失序。
那是比普通死亡更可怕的事。
什克斯琴轻声说:“你做的没错,回去吧。”
两人转身,走下楼梯,与黎危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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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危站在了宏伟的救助站大门口,闭眼呼吸了会儿新鲜空气。周围越来越亮了,意味着光也越来越近。
他从一号车顶卸下了一辆摩托,确定油量足够以后,便将背包甩到油箱上,长腿一跨,驾驭着摩托车驰骋在死气沉沉的大道上。呼啸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往两侧,一路泥点飞溅。
飞速越过红枫林,摩托一跃而起,重重落地。黎危再次步入一望无际的荒野,朝向东北方向的主城。他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身后的天空逐寸逐寸地变成了金色,昏暗的阴影在光的步步紧逼下不断后撤。
他拧紧油门,任由如刀子一般的风刮在脸上,与光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