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客车就在村子外面的马路边停下了。
陆央吃过晕车药倒是没晕车,只是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时还有些恍惚,下车时人又多,差点踩空了台阶。
还好身边的周廷川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摔下车。
她刚要道谢,这时候周北辰也已经下车来了。
周北辰显然看见了她差点摔倒的那一幕,一脸的做作表情,语气担忧又着急地大声说:“你真是吓死我了,要是摔伤了怎么办,还好有小叔在。”
说着,他还转头感激地看向了他小叔,却只看见了已经走得有些远的高挑背影,他不由愣了下,小叔怎么都不等他。
陆央估计周廷川是被他这做作肉麻的语调给恶心走的,她都觉得他是不是有病,跟精分似的一会儿一个样。
好在等范晓霞下了车也走远以后,周北辰的表情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还是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挺好的,估计在车上时和范晓霞相处得不错。
陆央维持着喜欢他的人设,在听见他“关心”的话以后,就有些娇羞地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扔给了他,这些东西还挺重的,她手都酸了。
周北辰下意识接住,就听见她说:“走吧。”
周北辰莫名其妙看着她:“去哪儿?”
“送我回家啊。”
陆央说着,还睁着一双乌黑水润的漂亮眼眸望着他,带些少女的脉脉柔情,让人心里有些异样。
“……”
周北辰神情就有些别扭了,看她一眼,她怎么这么粘人,回个家都要陪,好像真多喜欢他似的,不还是为了钱吗?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却似不耐地说:“走吧。”
*
陆央这次去县城花了周北辰不少钱,但因为是周北辰提着一大袋东西送她回来的,家里人都以为是周北辰喜欢她才主动送她东西,也就没责备她什么。
虽然父母觉得她收人家这么多东西不好,但像是雪花膏、甜点这些东西也不好还回去,想到周北辰在知青所吃得不好,这之后就经常做些好吃的让她给周北辰和他小叔送些过去。
陆央不觉得自己占了周北辰便宜,他还利用她刺激女主呢,但陆家人显然过意不去,她只好听话地时不时去知青院送些吃的。
原本是觉得渣男不配吃陆家东西,但在送了几次以后,她就从不情愿变成跑得勤快了,还会主动研究一些现代的新奇吃食送过去。
因为她每次去送吃的,周廷川显然也觉得吃她家东西不好,都会送些她喜欢的东西作为回礼。
她都有一种是去周廷川那里换东西的感觉了,因为周廷川那里的东西是真的很多,种类还齐全,甚至还有很美味的水果罐头,弥补了在乡下吃不到水果的遗憾。
在她过着快乐悠闲的乡下日常时,周北辰那边则是处于患得患失的茫然之中,摸不准范晓霞心里的想法。
陆央过来送东西
时,范晓霞有时候好像会不太高兴,有时候又好像无动于衷。
他都有些担心会不会玩儿脱了,范晓霞万一被刺激过头真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所以,他一边故意在她面前和陆央表现亲近,一边又在陆央离开以后很殷勤地去关心范晓霞,完全没注意知青所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隐隐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这年头作风问题是能毁了一个人一生的,没有实际证据,谁也不好贸然指责他什么。
*
陆央倒是听说了一些有关周北辰和范晓霞的风言风语,但都当不知道,仍是开开心心地去给周廷川送吃的,她已经从他那里换来了牙膏、牙刷、水果罐头、巧克力等等东西。
感觉每次去都能有新的期待,在这个私下买卖都能坐牢的年代,她在周廷川那里“买”到东西都有一种偷偷购物的刺激感觉。
她费心思做的现代美食能换来这些,也不算占他便宜吧,毕竟物依稀为贵,这个年代可还没有这些小吃呢。
直到连续送了半个月以后的一天。
知青所里的知青都去小食堂吃饭了,陆央跑到了周廷川的宿舍里,对他说:“小叔,今天是我亲手做的鸡蛋灌饼,你尝尝看,这饼子可香可脆了。”
周廷川看向少女带笑的容颜,沉默了下,一开始他还能当她是来给他侄子送东西顺便给他。
但现在……她很明显就是拿他当冤大头了,总想从他这里“换”些什么回去。
那些东西他倒是不在意,本来大部分零嘴也都是要给侄子的,侄子对象吃了也就吃了。
只是……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一个骄奢懒惰的侄子都还没纠正过来,现在又多了一个他好吃懒做的对象。
周廷川看了陆央片刻,还是很给面子地在她的注视下咬了一口鸡蛋灌饼,神色就微微有些讶异,问:“这鸡蛋饼是你们这边特有的?”
他以前从来都没吃过这种,说起来,陆央送过来的吃食其实都很新奇好吃,他不重口腹之欲,都忍不住有些期待她下次又会送些什么。
听见他问,陆央含糊其辞地说:“是……我从一本食谱上看来的。”
周廷川看着她,这个村里的女孩子多半都是没读过书的,小小年纪就要干很多活儿,像陆央这样不怎么干活儿还能读到高中的女孩算是头一个了。
这么看来,她也只是干活儿不行,读书大概很不错,只是看过书都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实践能力也很强。
至于不爱干活儿也不能算缺点,城里的女孩像这个年纪也都是只要读书就可以了,还能和同学出去玩儿。
周廷川的眼里有些赞赏:“多看书是好事。”
陆央愣了下,讪讪地笑了下没说话,她读书很一般的,只是不读书就要下地干活儿,那她当然继续读高中了。
她看着周廷川,周廷川静静吃饼,她有些奇怪,之前她都是送完东西就走的,他不会多跟她说什么,只会爽快地和她交换一些东西。
可现在……他怎么还不主动开口给她一些东西呢?()
想白吃鸡蛋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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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她花了一早上做出来的,用了不少鸡蛋,她娘都说她了。
他怎么能不给“钱”,熟了也不能吃白食啊,陆央的眼神逐渐幽怨。
周廷川好像没发觉什么。
眼看着一张饼子他都快吃完了,陆央坐不住了,她轻咳一声,见他抬眸看过来,她有些刻意地说:“小叔,我该回去了。”
说完,她那双漂亮的眼眸盯着他,隐隐期待。
周廷川都差点被饼子呛了下,没想到她还能这么主动暗示他给东西,真是……
这样的行为本该是让人讨厌的,但陆央的脸长得实在过分漂亮,一双圆圆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年纪也小,就像是漂亮小猫拿漂亮剔透的眼睛望着你,想要一点吃的而已,只会让人心软怜爱,而很难生出什么恶感。
这也是他能容忍到现在的原因吧,但再继续下去,他就真成冤大头了。
他开口说:“抱歉,家里寄来的吃的已经没了,今天没有东西给你。”
陆央没怀疑他的话,只是微怔了下,她这么能吃的吗?
她的眼眸都黯淡下去,有些懊恼,看着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早知道她就省着吃了,周廷川又不是真开店的,迟早会吃被她吃空的啊。
“小叔,那我走了。”她无精打采地起身,看起来低落得不行。
周廷川看了她片刻,忽然开口说:“下午有村里组织的打猎,我可以帮你猎一只兔子。”
就当是最后一次送她东西了,还了这个鸡蛋饼的人情。
小兔子娇娇软软的,很可爱,她应该会喜欢养着吧?
陆央听了以后惊讶地看向他,立刻笑着说:“好啊,我最喜欢兔子了!”
麻辣兔头可香可香了!
*
下午没什么活儿要干,村民带着几个男知青往山上去打猎了,有些女知青们也结伴去了山上采蘑菇。
这时,周北辰来她家约她一起去山上采蘑菇。
他也真好意思说,估计就他一个身高体壮的男知青是去采蘑菇的,还是为了追范晓霞才去的。
不过她也希望他和范晓霞能早点儿在一起,省得折腾她跟着他一起彪戏。
陆央答应下来,她也想去看看周廷川能不能捉到兔子。
今晚说不定就能吃上麻辣兔头了。
在上了山以后,周北辰就目标明确地带着她来到了距离女知青不远的那片树林里。
陆央采着蘑菇玩儿的时候,周北辰就有些心不在焉地往那边看。
陆央体贴地说:“你想去打猎吗?我一个人也能采蘑菇。”
反正他也不会认蘑菇,别采了毒蘑菇给她添乱。
周北辰的确想去范晓霞那边看看,但听见陆央这么说,他又犹豫了,看陆央一眼,说:“看你可怜,我还是留下陪你吧。”
他起
() 初是觉得陆央看上了他家背景的,毕竟他一来陆央就盯上了他,但现在陆央对他越来越好,还经常跑来知青所给他送好吃的,他就觉得她肯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他有些苦恼,他只是在范晓霞面前故意对她好了一些而已,她就喜欢他了,那到时候就不好分手了。
他也没那么讨厌她了,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她,她送那么多吃的过来也没找他讨要什么好处,甚至都不多耽搁就走了,好像就是很单纯地在对他好。
他有些过意不去,只好也对她好一点儿,但他肯定还是不会喜欢她的,只是看她可怜才陪陪她而已。
陆央对上周北辰复杂又怜悯的视线,一阵无语。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树林那边忽然传来了女知青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周北辰的神色立刻变了,拔腿就跑,没跑出多远,就遇上了一个女知青,女知青身后还跟着很多只嗡嗡嗡飞过来的蜜蜂。
他心里一惊,忙和女知青打听范晓霞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