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骆莫名感到了一股寒凉之意笼罩,后脖颈凉飕飕的。
他不自在地挠挠脸颊,把这奇怪的想法压下去,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在哪家餐厅呀,我们吃什么?”
方鹿野被噎了下。
宁贵人美丽但实在清澈愚蠢。
这家伙但凡看看他哥的表情呢。
宁骆问完抬头,眼神里充满对答案的渴望。
路庭洲看他一眼,反问:“你想吃什么?”
还可以自己选?
说到这个宁骆来劲了,掰着手指头数:“很多啊,烤肉,炸鸡,汉堡,火锅,川菜。”
路庭洲说:“那就新洋区那家日料店吧。”
宁骆:“......”
【那你问我干嘛,你礼貌嘛!】
路庭洲弯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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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许灵等急了自己,宁骆前去找她,路上正好撞到借口来厕所躲懒的小苏。
“嗨,帅哥你好。”小苏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在看到不远处消失的墨蓝色衣角后,眼神从热情变成了意味深长。
哦~怪不得路老师刚才借口出来,原来是来这里找老婆呢。
宁骆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你好,请问有事吗?”
“有呀,相遇即是缘,加个微.信?”小苏笑眯眯说,“孙导很喜欢你哦,我们以后说不定会合作。”
宁骆加上后,改备注时问她的名字。
“苏万潼。”
加上微.信后苏万潼就去了洗手间,宁骆看着上面的名字。
“苏万潼?总觉得好耳熟,在哪听过呢?”
宁骆没想起来,立马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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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没到约定时间,宁骆就迫不及待提前到了那家日料店。
侍应生引着他到了最角落的包厢,这里僻静清幽,确保发生什么时候都不会影响旁人。
宁骆一推开门,路庭洲跟方鹿野已经在了。
方鹿野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坐立难安,整个人都很焦躁。
反观路庭洲,坐在榻上翻看一本书,面前还摆了杯茶,十分悠闲淡然。
看到宁骆过来,顺手给他倒了杯,推过去:“暖一下身子。”
“谢谢。”
宁骆道谢,捧过茶杯喝了口。
路上堵车,他又怕错过开场戏,让司机停在附近自己一路小跑过来的,十根手指都冻红了,鼻尖也红红的。
热茶的水汽一蒸,睫毛软软粘连在一起。轻轻吹凉茶水时,红润的唇珠嘟起,颤着沾上湿意,又被抿起轻压。
路庭洲抬眸本想说话,看到这一幕顿了顿,复又垂下眼,翻过手里的书。
连方鹿野都不得不说一句,宁骆真是有张好皮囊。
可惜长了张嘴。
宁骆喝了一杯茶感觉活过来了,抬
头去招惹路庭洲:“哥,你在看什么书呢?史书还是人物传记?()”
在他看来,路庭洲的品味应该是看这种书。
宁骆甚至已经想好了从什么角度夸。
路庭洲翻过封面给他看。
《三文鱼的18种切法对r国文化的思维模式及社会功能影响及作用机制》
宁骆艰难出声:“好......以小见大,鞭辟入里的论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小众的文字(别吵,我在思考)......】
方鹿野终于舍得收回目光看他一眼:“夸不出来可不用硬夸。”
路庭洲笑了,合上:“我从餐厅架子上拿的,好像是店老板写的,印了很多份。”
宁骆松了口气。
【这不是你的品味就好】
路庭洲笑了下,示意:“我刚刚点了很多甜点,你随意自取。”
宁骆早就注意了,什么三色团子,南瓜挞,信玄饼,抹茶大福一类。路庭洲没说,他装矜持也当看不见。
现下主人家都发话了,宁骆立马表示自己不客气了,端过来一盘抹茶提拉米苏,舀了一勺,瞬间幸福地眯起眼睛。
微苦微甜,混着抹茶的清香。
【呜呜呜好吃死了,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路庭洲笑意加深,推过一盘南瓜挞:“再尝尝这个。”
宁骆应声:“好呀好呀。”
方鹿野简直没眼看,等的时间太久了,他的情绪明显更加焦躁:“这两人到底来不来?”
“着什么急。”路庭洲说,开始看菜单点菜,问他们都吃什么。
方鹿野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摆摆手。
房门这时被敲响。
“先生,您的客人。”
方鹿野立马坐直身子,看向路庭洲。
路庭洲也在看着他:“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方鹿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点点头。
宁骆左看右看,咽下嘴里的三色团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一会你就知道了,”路庭洲让人进来,说,“先看戏。”
门被推开。
赵已脸上带了个口罩都挡不住左边鼓起的腮帮子,方鹿野那一拳可是下了重手。
他身后跟着个还不如宁骆高的男人,中庭很长,眼稍向上吊起。这就是安知浔了。
“路老师,小野......还有这位?”
赵已看着宁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来了个不相关的人。
路庭洲合上菜单,吐出个字:“坐。”
宁骆又塞了个团子,吃得两颊鼓鼓,也没搭腔。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就是来吃瓜看戏的。
被无视了,安知浔脸上闪过尴尬恼怒之色,想开口又被赵已拦下,两人坐到了位置上。
路庭洲把手机倒扣着放在桌面上,食指指节敲了敲:“赵助理,先把
() 报表给我。”
赵已咽了口唾沫:“报表我已经整理好了,只是之前文件不知道都被工作室的其他人放在了什么地方,只找到了这几份。”
他把手里的文件给路庭洲。
【哟,改了这么多,战绩不错啊】
【果然死线才是第一生产力,一支笔,一晚上,一个奇迹!】
宁骆探头探脑瞄了一瞄,被满眼的数字冲击晕了。
【头好痛,谁在窃取我的知识?我为何一个字都看不懂?】
路庭洲看了几眼,点点头:“财务报表之类的东西一直都是赵助理你在整理,确实辛苦了。这些资料平时是放在哪里,有好好保存吗?”
赵已看他点头,松了口气,心想路庭洲果然不懂这些,只是在吓唬他:“我都放在了办公室的柜子里,电脑也保存了电子版,都好好放着呢。”
他看着方鹿野,满目深情:“路老师您放心,我对小野用心,自然也会认真对待这些事情,几年如一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小野怀疑我,但让他生气就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他演得认真,自然没看到坐在旁边的安知浔难看至极的脸色。
安知浔也怕人看到,低着头,手攥紧了衣裤布料。
赵已说完,满意看着方鹿野眼中渐渐软化的情绪。
宁骆看着两人死灰复燃的眼神,抑扬顿挫、情绪饱满地诵读:
【臣有罪:臣一罪,遇他;臣二罪,助他;臣三罪,悦他;臣四罪,爱他;臣五罪,怜他。五罪俱全,臣,罪该万死!】
他啧啧摇头:【男人迟来的深情狗都不要啊,小野子你千万别当沸羊羊】
方鹿野被油浇了一头,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他艰难忽视某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问安知浔:“你也这样想的?”
安知浔被赵已碰了碰才抬头:“当然,赵已昨天跟我说这件事,我没想到居然会让方先生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跟赵已之间真的没什么,就是同乡而已。”
【这个时候当然不承认啦,谁承认谁傻子,人家可是冲着钱去的,没薅光你资源、抢完你的人脉之前怎么可能挑明呢】
【两人玩得可是地下恋情,偷偷摸摸刺激得很。而野子你,我的朋友,你就是小妈文学的丈夫,嫂子文学的大哥,永远是他们play的一环】
路庭洲说:“既然是同乡,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我也很欣赏安先生的演技。”
安知浔眼神一喜,忙要起身道谢,路庭洲抬手压了下去,慢条斯理道:“不过我倒很好奇,之前李导有部电视剧要让小野来演,怎么最后出演的是安先生?”
周遭瞬间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安知浔的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人,吓得动都不敢动。
赵已呼吸一滞,心跳声如擂鼓在耳边放大。
路庭洲怎么知道的?!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掌心出了黏腻的汗也不敢擦,慌忙说:“怎么
可能会有这种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胡说八道——”
路庭洲打断:“赵已。”
他身子前倾,目光带着某种压迫感锁定了赵已,温凉如玉的嗓音质感微寒:“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话。”
赵已对上他深长锐利的眉眼,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他突然意识到,路庭洲敢这样说,一定是有证据的。
空中仿若有只无形的大手挤压、掠夺着肺中的氧气,让他额头渗出了冷汗。
方鹿野也被路庭洲的气场震慑了下,安知浔是早就被吓破了胆。
全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只有低头又卷了一块鲷鱼烧的宁骆,发现气氛不对,茫然抬头眨眨眼。
【你说,这鲷鱼烧(嚼嚼嚼)究竟是谁发明的(嚼嚼嚼)怎么能这么好吃啊】
方鹿野被他一打岔,回过神来,抽了抽嘴角。
再看向那两人时,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还有这事?赵已,你特么是不是不想活了!”
“还有你,”他又看向安知浔,眼神阴狠,“想滚出娱乐圈早点说,我成全你。”
宁骆的脑子终于连接上目前的剧情。
【居然真的查出暗自挪用资源的事情,不过按照野子这个恋爱脑来说也好解决啦,只要赵已卖卖惨就好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方鹿野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小矮子会不会说话?他是恋爱脑了点,但不代表他没脑子!
【比如说什么,哎呀小野这个资源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呀,或者你咖位足够不需要这个来升咖之类的,欲抑先扬吼】
【然后再说自己的白月光多么多么可怜,没资源没人脉,简直如南瓜汤中飘无定所的一粒南瓜籽,而你那么多资源用不了岂不是浪费?就物尽其用一下呗】
方鹿野听后拳头都要硬了。
赵已不负所望,在宁骆期待地目光中开口:“小野你听我解释,这个资源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但安知浔跟你不一样,他没有资源也没有人——”
嘭!
赵已右脸上挨了一拳。
他直接飞离了座位,鼻梁骨狠狠砸在了墙上,划下两道鼻血,呆愣愣回头看向方鹿野,呼吸急促,涨红了脸大喊,吹出两个血红的鼻涕泡来:“方鹿野!你凭什么又动手!”
“阿已!”安知浔顾不上装,扑过去抱住他,“伤哪了?快让我看看!”
“噗嗤——”宁骆看着赵已脸上左右对称的拳印,听着安知浔的废话文学,终于憋不住笑了。
路庭洲侧眸,问方鹿野:“死心了吗?”
方鹿野看着地上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两人,扭过脸眼不见为净:“早就死心了,真特么把我当傻子耍呢。”
宁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反应过来:“等会,你俩刚才一直在做戏?”
路庭洲但笑不语。
宁骆不敢置信:
【靠,沉浸式被演了!】
安知浔看赵已一脸全是血,气得指着方鹿野大喊:“方鹿野你个神经病!我要告你!我要赔偿!()”
方鹿野嗤笑:“这话轮不到你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路庭洲翻过放在桌上的手机:“陈律师?”
宁骆好奇看去,才发现手机居然一直在通话中。
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路先生,我们已经在赵已说的地方搜出了所有的证据,加密电脑已经技术破解,所有证据加起来,已经可以直接报警,依刑法判定职务侵占罪。”
路庭洲冷静吐字:“那就报。”
“是的路先生,算算时间,警察也快到了。”
宁骆被这个发展惊呆了,愣了半天,问路庭洲:“所以你刚才在套路外加拖延时间?”
“不,”路庭洲摇头,“我只是想让某些人看清后死心。”
不然按他的性子,一定干脆利落解决掉这两人,问都不会问原因。
宁可杀错一千,却不放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