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桢又喊了一名下人安排赵姬母子二人休息。
等到母子二人走出房门,赵维桢才敢再次偷偷看向小嬴政。
她只是小心看一眼,却没料到自己稍抬眼皮,目光刚好与小嬴政撞上。
年仅三岁的孩童,趴在母亲肩头,眼珠直勾勾地看着赵维桢。
赵维桢呼吸一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小嬴政扬起一个笑容。
希望她这个笑容有够和蔼吧。
二人离去,赵维桢才长舒口气。
“魏兴,我问你一件事。”赵维桢喊出魏兴。
“夫人请讲。”
“吕不韦他……呃……”
赵维桢颇为尴尬地拢了拢头发:“我入门之前,他有没有什么侍奉在左右的姬妾?”
魏兴古怪地看了赵维桢一眼。
赵维桢:“有没有?”
魏兴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夫人,直呼自己夫君大名,不太好吧?”
赵维桢:“……”
果然是吕不韦的心腹,哪怕人都把他丢在赵国等“死”了,他还帮着人家说话呢。
“他一人跑路,把我丢在原地,我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照顾鳏寡孤独。”赵维桢还击道:“我不喊他龟孙就不错了,还要喊他夫君?”
魏兴小声嘀咕:“这不是主人要带夫人走,夫人不肯……”
赵维桢面无表情地横了魏兴一眼。
魏兴立刻摇头:“没有,真没有,主人身边不曾有侍妾。若非如此,夫人的父亲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呀。”
那就好!
赵维桢这么问,是担心赵姬和吕不韦真的有一腿。
先秦时代尚留有母系社会的风俗,民风那是相当彪悍。人们对婚姻、男女之事不是那么在乎,甚至开放到现代都为止汗颜的地步。
赵维桢也不太在乎便宜夫君的个人问题,但她不想给吕不韦收拾烂摊子。
魏兴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欺骗她。
不管真实历史如何,反正面前的赵姬不是吕不韦的小老婆,只是单纯有钱人家的女儿。
玩笑过后,室内紧张的氛围顿时轻松许多。
“夫人刚对妫夫人说自有安排。”魏兴又问:“夫人打算怎么安排?”
“我想……”
赵维桢咬紧嘴唇思索:“若是外头的兵卒找不到异人公子的妻儿,肯定会转头来吕府找咱们的麻烦。”
魏兴的语气沉重下来:“换我是赵人,我也这么做。”
赵维桢:“待赵夫人和小公子换好衣服,立刻带他们离开。并且去一趟赵夫人娘家,打探打探情况。”
现在赵申是嬴异人的老丈人,算是和秦国半绑定在一起。说不定他们也能帮上什么忙。
魏兴:“那夫人你怎么办?”
赵维桢:“留在原地拖延时间。”
魏兴:“可——”
“不好了!”
魏兴话还没说完,门外一名下人狼狈冲了进来。
“孟、孟隗夫人,”他气喘吁吁道,“赵人的兵卒要来咱们这儿了!”
“快带赵夫人和小公子走。”
赵维桢吩咐:“我记得……城东还有处没开门的商铺,没人知道是吕不韦的,就带他们去那边藏一藏。“
下人:“是。”
赵维桢:“魏兴。”
魏兴:“在!”
赵维桢略一思索:“我房里的床边有个红柜子,把里面的三尺白绫拿过来。”
魏兴:“啊???夫人要白绫做什么?”
赵维桢:“叫你拿你便拿。”
趁着魏兴拿东西的功夫,赵维桢在房内仰起头转了一圈,找好位置,又搬了个长案过来。
片刻过后,魏兴拿着三尺白布进门。他一头雾水,又有些着急:“夫人,我已经安排人带妫夫人和小公子顺利离开。这,这兵卒马上来了,你要白绫究竟有什么用?”
赵维桢接过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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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没听说过,三尺白绫的典故出自清朝传奇《长生殿》,讲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距离先秦有八、九百年的历史。
“夫人你到底在说什么?”魏兴满头问号。
赵维桢打好死结。
只听屋外“哐当”一声响,大门被撞开,盔甲武器碰撞发出的金属声音叮当作响。赵维桢仔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意思就是。”
她踮起脚尖,把脖颈往白绫一塞。
“我要上吊。”
魏兴的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夫人?夫人!!!!”
在魏兴的大喊中,兵卒踹开了房门。
脖颈之间的剧痛和短暂的窒息让赵维桢的双眼一黑,待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被魏兴从白绫上抢了下来,跌坐在地。
“这是做什么?!”
赵维桢捂着脖颈猛烈咳嗽,一道大喝自门外传来。
她抬起头,视线与熟悉的人影相撞。
原身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竟然是历史上著名的战国四公子之一,当今赵国国君的亲生叔父,平原君赵胜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