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江那月是被肺部的灼烧感唤醒的, 他猛地翻身爬起来,目之所及却是一片血红,饱和到极致的色彩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就想攥紧身边的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后又只能让手僵在半空。
玩家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床上睡觉来着,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赤江那月警惕地转过头四处张望, 可无论他看向哪个方向都是同样的红色, 这个往日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出现在这个时候反而让他有些起鸡皮疙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从睁眼开始就有一股无法忽视的重力加持在他身上,连站起来的动作都显得困难无比,一举一动滞缓无比。
那股唤醒他的窒息感愈发清晰, 赤江那月莫名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流淌,他抬起手背试探了一下脸上的温度, 结果是一阵滚烫。
忽然之间压在玩家身上的重量剧增,他试图扶着地面稳住身体, 但下一秒就不堪重负地被迫脸朝下摔倒——赤江那月根本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完全使不上什么力气——在陷入缺氧导致的昏迷前, 他内心的想法只剩下‘地面还铺着毛毯’跟‘为什么听到了阵平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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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是被幼驯染推过来的。
“喂我说,萩,等一等啊!”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还在试图跟身后强行推着他过来的萩原研二讨价还价, “要不还是我开门叫醒他, 然后你一个人进去?”
“不可以哦小阵平, ”萩原研二和善地说, “你都快三十岁了, 肯定得主动承担自己的责任,况且……”
“昨晚把小那月气得回房间待到这个点都没出来的人又不是我。”他理直气壮地耸耸肩,又推了一下自家发小。
松田阵平满脸说不出的烦躁,他轻声咋舌抱怨道:“什么叫我把他弄生气了,明明他也给了我一拳来着。”
萩原研二手还搭在男人肩上,他凭借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就把松田阵平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推搡的动作也顿了顿。
“说起来,你还没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玩笑地开口,“你们两人出去了一趟后回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总不能是因为你对小那月表白然后被拒绝了吧?”
“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hagi!!”
“所以呢,还是不能告诉我吗?”萩原研二笑容淡下来,也不再胡乱插科打诨,低声询问,"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发生了什么?老实说,松田阵平真的想不太起来了,他脑海里关于昨晚的记忆只剩下一团迷雾,连挨的那拳都是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的,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该怎么跟萩原研二解释?他最后还是逃也似地迅速打开面前的房门窜了进去,丢下若有所思的幼驯染站在外面等待。
房间的主人昨晚睡前似乎忘了拉窗帘,逼近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洒了一室,进来后的松田阵平目不斜视地走到那张床边,看着上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团被子,他满心无语:“还真是很少看你睡这么长时间,景光都快跟零那家伙一起做好午饭了,下午还要去神社,你还不起床?”
床上那一团理都没理他,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松田阵平这才发觉奇怪之处,他微微眯起眼凑近仔细一看,接着伸手干脆地掀开了被子,被胡乱塞在里面的长条抱枕随着他的动作终于得以弹起来放松自己,而这张床上除了这个抱枕以外哪还有某个小混蛋的身影。
看着抱枕上简笔画的嘲讽表情,松田阵平只觉得拳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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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江那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茶几上,边上围了一圈无比眼熟的大老爷们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其中那个顶着柔顺金发的都快把手指戳他脸上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时赤江那月由衷产生了一种咬上去的冲动。
他这么想了,当然也直接付之以行动,恶狠狠地一口咬住那根骨节分明的麦色食指,紧跟着发现自己就着这个姿势被提到了半空中。
赤江那月:?
降谷零目瞪口呆地看着挂在自己手上的人形物体:“这东西居然会咬人吗?!”
玩家幽幽地瞪着他,什么叫这东西?降谷零喝高了不认得他是谁了?
他刚松嘴想呸两声怼回去,就发现自己被一阵失重感捕获,竟是直直地在往下掉,最后还是被另一双大手敏捷接住才避免了在地上摔成一滩的风险。
“不要那么凶啊降谷,”伊达航的声音响起,但赤江那月已经没心思去听了,因为他混混沌沌的大脑终于被这么一摔弄清醒,发现从醒来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会把他吓到的。”
赤江那月坐在班长的手心,冷静地环视了一眼周围 ,又趁凑过来的松田阵平不注意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
“你发什么疯,把你摔下去的又不是我!”男人不敢相信地捂着右半边脸看向踹完他后一个空翻稳稳落在诸伏景光伸出来去接的手心的赤江那月,“嘶……为什么棉花娃娃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会痛,看来不是做梦,异能力?不应该啊。
是的,完成了上述一套连招的赤江那月目前正是货真价实的棉花娃娃一只,不过是会呼吸有心跳还会咬人的娃娃,松田阵平把他从赤江那月房间里拎出来的时候疑似陷入了昏迷状态,整张布制的脸憋得通红,摸上去还带着些灼烫,还是一路吹风下来后才稍微降了点温度。
在他醒来前松田阵平就跃跃欲试地提议拆开看看里面的结构,结果被诸伏景光微笑着镇压,陪妻子买过这种玩偶的伊达航轻轻戳了两下被放到桌上的黑发娃娃肚子,确认了里面都是棉花——人类的肚子怎么可能那么蓬松,还会回弹——萩原研二一边举起拍立得疯狂拍照,一边叮嘱降谷零把那些跟棉花娃娃一起出现的小衣服抖一下,说不定待会儿会派上用场。
“派上什么用场,你该不会打算强行扒掉他的衣服玩换装吧,”降谷零抽抽嘴角,指着那只娃娃严肃地问,“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接受这个东西是aka了?”
然后出言不逊的公安警察就被一口咬住了。
“可能是因为,其他人不可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吧,再说了,总觉得不管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很合理呢。”萩原摸着下巴回答。
[所以用被子把我捂得差点窒息的人是你啊。]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发现自己无法说话的赤江那月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块白板,双手抱着诸伏景光友情提供的配套笔在上面写完字后举到松田阵平眼底,并趁机踩了他的手背一脚。
看到清清楚楚的所有人:……
“我赞同萩原的话。”伊达航咳了一声憋住笑意。
/> “小那月变成娃娃之后是不是也变得更幼稚了?”萩原研二凑到诸伏景光耳边小声说。
黑发蓝眼的青年看了眼那边抱着笔用文字跟松田阵平吵起来的棉花娃娃,表情一言难尽:“能跟这样的aka吵起来的松田也不遑多让吧。”
那确实。降谷零默默移开视线,他实在担心自己没忍住笑出来然后被棉花做的大猩猩跟黑发卷毛同仇敌忾地暴揍。
“哈?什么叫让我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头传来松田阵平无奈的声音,“我哪知道,去叫你的时候就……!”
萩原研二脸色一变,状似无意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说起来,小那月变成这个样子的话今天我们还去参拜吗?”
抱着笔的玩偶侧过头,那双明显是线条缝上去的水红色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看了他几秒才轻巧地晃晃那只棉花脑袋算做同意。
萩原研二只能从对方上翘的唇角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了,他随之若无其事地避开跟玩偶对视,转手拎起沙发上另外两套小衣服放到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