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的神情有些迷惑,但他没刨根问底。他知道那月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将自己和他人置于险境之中,这就足够了。
他其实也有些担心自己会戳到好友的伤疤。
“这是什么表情啊,”那月抽抽嘴角,故意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一副嫌弃的表情吐槽道,“你知道自己看上去就像蹲在流浪小狗面前爱心泛滥的JK(女高中生)吗?”
降谷零:……
果然,想跟恢复正常的aka搞温情,绝对是他脑子被门夹了。
他还没回话,那月干脆先下手为强,抓住了同期的手腕,迈腿毫不犹豫地往外跑。
降谷零微微放低视线看向前方那人的腿,他记得那里也有伤口吧,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痛啊。
那月尽量忽略背后的视线,只顾埋头往前走,脚下熟练地绕过一个又一个拐弯口,带着降谷零在这座被傻叉设计师和乌丸莲耶弄成迷宫的地下基地寻找自己的目的地。
“这里有很多能够通往地上的逃生密道,我们现在要去的那间资料室边上就有一处,”身前的青年没有让气氛沉默多久,开口似乎在解释自己的行为,“我要去那里拿回我的资料。”
那月感受到手掌下握着的友人听到这句话后颤了一下,他的话音因此停顿了半秒,才接着往下继续说。
“你们应该早就猜到我是组织的实验体的事,那我也不继续瞒着你了。我一定要把那份资料拿回来,”他特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快一些,好叫后面跟着的友人不要太压抑,但似乎杯水车薪,“谁让我也不想过个几年,多出来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小克隆人,是吧?”
降谷零的脚步有些放缓,他紧紧盯住他们交握的那 只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的情绪泄露出来。
组织……
“至于那个密道,其实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那月稍微回忆了一下,用调笑的口吻说道,“我五岁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这里有个眼睛像是漂亮的绿松石的大孩子看我还小,就想约我跟他一起离开,还把那条密道的位置告诉了我。”
而说到后面,他的话音就有些冷却下来:“……后来我知道了,小孩子,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有多么纯真的。那里的确是一条可以通往地面的密道,不过我过去之后,发现他不在,反而守着很多研究人员。”
降谷零浑身发冷,喉咙也有些痒,他瞬间就明白了好友的意思,因此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有意思吧?那个孩子用这件事从主管他的研究员姐姐手里换了五颗糖,”玩家在资料室门口停下脚步,笑到浑身发颤,“我本来也很生气的,因为这里的人发现我想逃跑之后,就学会把我关进刚才那间白房子了,但是呢,我现在回忆起来就只想笑啊。”
他松开抓着好友的左手,用自己的指纹打开面前的资料室,这才站在资料室的阴影里转过身正对着降谷零,也正好让降谷零看到了他脸上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好的笑容。
“我活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可他在第二天,连五颗糖都还没吃完,就变成了躺在我边上那个手术台上被解剖的尸体了。”
那月眨了眨眼,把心中莫名的情绪压下去。他不该说这些的,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告诉降谷零?听上去就跟他故意在博取对方同情一样,恶……
垂着头的金发青年往前一步,伸手给出了一个拥抱。
他的手臂十分用力,是现在的那月都需要认真挣扎的程度,就好像在确认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泡影。
/> 这样用力的拥抱反而让那月停下了脑中混乱的回忆。
“别抱啦,先陪我找到资料吧。”他沉默了几秒,抬手拍了拍降谷零的后背。
资料室里的挂灯打开后冒出冷白的光,也稍微让两人都迅速冷静了下来。
“那么,我们分头找吧,”玩家比划了一下这间不大的资料室的左右,“我去左边,你去右边,找到一份印着A的资料袋后就喊我哦。”
降谷零认真地点点头,投入了寻找的工作。
他想,等回去之后一定要让aka去看心理医生,这事没得商量。
也许是接连遇到的不幸太多,降谷零难得幸运了一回,他才刚找到资料架的第二排,就发现了一个印着红色的A印章的棕色牛皮袋。
“Aka——”他话音未落,友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谢谢你,零君,”那个人温和地说道,“帮大忙了,作为报答,我就暂时不杀掉你吧。”
降谷零发觉不对时,只来得及转身和面前的人过上几招,就被按着背压在资料架上。
身前是冰冷的资料架,身后是体温过低的赤江那月,降谷零能清楚感受到后腰和脖颈处一片濡湿,沾染上了友人的血液。
“也许你之前确实听到了,但我也可以再说一遍,”赤江那月贴着他后背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就着这个姿势还给了他一个背后的拥抱,“老师带我离开了这里,我的生命是老师给予的,他拥有我的一切。所以,我永远不会与老师为敌。”
“哪怕那意味着我的面前站的人会是你。”
一支麻醉剂打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