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原本晴朗的天就暗淡了下来,乌云积聚,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
雨声嘀嗒,潮湿蔓延。
桑窈更不打算出去了,她叫怀梦取了不久前才送来的账本。
父亲交给她的庄子她还在打理,那些账本她嘴上说着不爱看,但还是有事没事会看两眼。
谢家是大家,桑窈虽然才嫁进来不久,但她已经发现这许多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着那般简单。
她虽不算是一个多聪明的人,但也知身为谢韫枕边人,就算现在这些还不用她操心,但日后终有一日,她对府中之事也要有基本的判断力。
为了以后不被旁人牵着鼻子走,她怎么也得主动去了解一些。
看账本,理商铺,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谢韫说是待会就回来,但眼下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直到燃冬过来,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桑窈:“小姐,这是从桑家送过来的。”
桑窈诧异道:“……是我爹?”
燃冬摇了摇头,她低声道:“是大老爷。”
桑窈抿住唇,低头拆开信纸。
扫了两眼后,桑窈便将信纸折起,道:“退回去吧。”
顿了片刻,她又道:“日后他们来的信就不必往我这送了。”
燃冬应了一声,她看着桑窈明显不高兴的神色,也能预料到这里头说的什么,便提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想办法跟老爷说一声,让老爷说说大伯。”
桑窈摇头,道:“不必了。”
其实那信上内容十分简单,大篇幅的问候后,便是想让她在谢韫耳边吹吹枕边风。
他不说还好,这样说了,桑窈保不齐就得在谢韫耳边骂他两句。
有了这一出,桑窈也没心思看账本了。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洗的树叶越发的亮,从支摘窗透进来的凉气令人心旷神怡。
桑窈便叫了搬了把椅子放在屋檐下,然后拿着那没看完的话本坐在了屋檐下。
可看了两页又觉得没意思,便想起谢韫著写的小册子,不由心道这真行房和谢韫幻想的假行房到底有什么区别。
她好久都没看了,多少有点忘记了,心下有几分好奇。
便道:“怀梦,你把我那个小匣子里的手册拿出来。”
“钥匙在花瓶下面。”
*
而此刻,净敛正快步走在石径上。
与他一道的,是以前谢韫身
边的侍从,名叫采胥,只是他后来被调去了别处。()
净敛一直不太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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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气质猥琐。
采胥叹了口气,同他道:“没想到主子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
那不废话,也不看看他们少夫人是谁。
净敛嗯了一声,道:“少夫人天姿绝色,温柔和善,主子好眼光。”
采胥点了点头,道:“那确实。”
“只是总觉得有点遗憾。”
遗憾?
净敛半眯起眼睛看他,“哦?”
采胥压下声音,只想着是闲聊,便道:“偷偷跟你说,我以前还以为主子会跟李尚书的女儿在一起,我觉得他俩可般配了。”
净敛没有吭声。
采胥又道:“我以前还偶然买过两本他俩的话本子,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虽然我也不太了解李姑娘,但我那时觉得主子跟李姑娘简直绝配!”
他顿住声音:“诶?净敛,你什么表情?”
净敛翘起唇角,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不喜欢他的原因。
还能是什么表情,你命休矣的表情。
他微笑道:“采胥,这些年辛苦你了。”
“但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转告给主子的,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便直接阔步离开,直奔西行苑,遵着谢韫的命令去给桑窈传话。
才走近,他便看见雨幕中一位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静静坐在屋檐下看书。
好美。
净敛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被净化了。
他快步走近,道:“少夫人。”
桑窈目光从手册上移开,然后看向净敛,诧异道:“净敛,你怎么过来了?”
净敛道:“少夫人,是公子让属下来告诉您,方才陈大人过来了,他可能还要一柱香才能回来。”
桑窈哦了一声。
净敛颔首,正欲告退时,目光突然触及了桑窈手里的书本。
嗯?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一眼。
“……”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那泛黄的颜色,卷曲的书角,恰到好处的厚度,无一不与他几个月前不翼而飞的宝贝对上。
这本子,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桑窈望着他,道:“净敛?”
净敛嗓子仿佛被粘住了,他手指僵硬,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他这一生其实见过许多大风大浪。
但他可能会永远铭记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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