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历了平和而美好的一天。】
【度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今天白天,一切却异常安宁与平静,你们班上转来了一名新学生,你惊讶地发现,他的名字竟然跟昨天夜里死去的那名死者一模一样,出于好奇,你主动去接近了他。】
【遗憾的是,他的性格腼腆又内向,不太擅长与人交谈,你没能跟他熟悉起来,也没能从他口中得知真相,下午放课以后,身为走读生的他就匆匆离开了这个学校。】
【而黑夜,再一次降临了……】
城户允子手里攥着赤司征十郎交给她的离校请假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观察着周围人的面色神情,有黏腻的冷汗从指缝里渗出,将普通的硬质纸片濡湿泡软。
可恶!
虽说城户允子跟赤司征十郎约定好了,要一直等到任务发布的前一刻再使用这张免死金牌一般的请假单。
但正如同被射伤过的鸟雀会在尖锐的箭矢面前惊慌失措一般,见识过游戏失败以后的人是怎样被活生生溺亡在那种窄小的储物柜里面的城户允子整日里都在回想着那个小小的、弹动着的、最后又归于死寂的储物柜。
闭上眼,是被水淹没过口鼻以后含糊不清的、诡谲呼救声。
睁开眼,又是摆在自己面前的生死抉择。
有时候,人会在两种恐惧之中,选择未知。
因为明晃晃地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恐怖,往往刻印在脑海之中,甩不脱、扔不掉,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清晰的画面浮现出来,就如同脚底蔓延出的影子般长长地拖拽在身后,不停地追赶着、驱逐着人,只给人以无期限的噩梦。
城户允子怕了,又不堪其扰,所以在约定的时刻到来以前,就手中捏着请假单,想要走出这座诡异非常的学校。
但她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守在学院的门口,就只等着那个手握奖励的人出现,要是城户允子早一点出来还好说,在这不早不晚,大家都已经放课的时间里,她就像是被鬣狗盯上的羚羊一般,只要露出了一点行踪,就会被扑咬殆尽。
她进退维谷,陷入了两难之地,于是只能恨恨折返回来,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来不及的,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可恶!”
耳边沙沙的电子音眼见着就要再一次响起了,城户允子紧闭着双眼,咬着牙,跺着脚,刷的一声站起身来,课桌椅子都被她莽撞的行为推得乱七八糟的,歪歪斜斜地靠到了一边去。
“可恶可恶可恶!”
城户允子又恨恨地低声宣泄了几句,扫去怯弱,睁开了那双大而明媚的眼睛,不虚也不弱了,她声音洪亮地喊道,“报告!我要请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而城户允子高高地扬起头来,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理直气壮地接受着众人或惊讶、或愤恨、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其实她的心里慌死了。
城户允子知道,即便谁能请假这样的事实,在夜晚大家重新聚集起来以后,只要稍稍清点一下就瞒不住了,但悄悄离开,和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局面。
前者虽然心中明白,但好歹没有亲眼看见,只要有新的危机出现,便很快能从众人的记忆里消失。
后者则是将这样鲜明的一幕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让他们知道了手握请假单的那个人直到夜间游戏开始的前一刻都停留在这教室之中的话,接下来的每一次危机之中,他们都会不断地懊悔,那时候怎么没有识破城户允子的伪装,从她手中将请假单争夺过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一出过后,她跟其他玩家的关系就会产生微妙的变化了。
或是巴结,或是妒恨。
要是她是真凭自己实力拿到的任务奖励也就算了,偏偏只是替别人做了出头鸟、替死鬼而已,城户允子糟心死了,但也丝毫没有办法,毕竟她手中的这块免死金牌还是那个人给的呢。
在城户允子喊出了这句话的下一秒,教室破败不堪、五金生锈的门忽然被人吱嘎吱嘎地推开了。
“谁要请假?”
白日里还热情满满、活力十足的热血教师饭沼和宏出现在了三年A班的门口,他的面容僵硬死板,神情严肃,嘴角下撇,眼睛却瞪得极大,像是学校里最可怖的那种教导主任,倏忽踏进了这间教室里。
与这间教室破败老旧的外形十分匹配的是它的灯光,灯管老旧,有几根烧坏了钨丝,有几根被调皮的学生砸坏了外壳,已经不能用了,只剩下寥寥几根在勉力支撑着。
整间教室里,光线惨白又黯淡,分布地还不均衡,饭沼和宏的面孔恰巧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因为饭沼和宏白日与黑夜那判若两人的强烈反差,烘托出了极其可怖的氛围。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自从饭沼和宏出现以后,教室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连说自己要请假的城户允子都有些害怕了,闷不吭声地藏在玩家之中,心里在暗骂着赤司征十郎。
为什么不说还有这样的流程啊!
“不说话吗?”
饭沼和宏皱了皱眉,一双极亮的眼睛如鹰般一一扫过了众人,像是要揪出那个藏在他们中间的犯人一般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机械感。
“是谁,要在晚上请假出校?”
“允子。”
有人用极小的声音轻轻揭发道,“是允子要请假出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