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宰相夫人心疼地转回去,思念起自己还没归家就快要过那贼子府门的宝贝女儿L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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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侯府的大婚,在大罗朝内堪称是震荡朝野的大事件了。
虽说早几年市井间关于侯府里那位小侍女的传言就早已漫天,但正式婚娶,且是入侯府正门的侯爷夫人,那自然还是两码事。
譬如消息甫定,朝堂中便率先掀起一片反对声潮,折子如流水般递了上去。
无非是言指那女子出身低贱,最多纳妾,不该入侯府正祠,更不能成为侯府夫人,否则有悖祖宗遗训,有失大罗颜面云云。
大罗皇帝是个明君,但却不喜君王权术,更最烦应付这些天天闹得他头疼还偏与社稷安危没屁点干系的官官相斗。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称病暂养——就养到定下的侯府大婚的第一日。
在那之前算不上朝政大事的,悉数交由宰相处置。
消息一出,反对流派们弹冠相庆。
毕竟老宰相和不夜侯府纵使没闹过什么明面上的摩擦,但绝对算得上泾渭分明的文武两派。
有这位老相国撑腰,他们也不用太怕那个鬼面将军不夜侯。
只是百官们没想到,不夜侯还没发火,老宰相看完折子却数十年难见地发了一场雷霆大怒,将底下半数以上是他门生的反对流派文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日的宰相府堂会里究竟闹成何等场面,已不足为外人知。
但那日之后没过多久,市井间就忽又传起了个新的流言——
说那将要嫁入不夜侯府的小侍女,真正身份却是当年从宰相府大火之后流落民间的贵女,幸得不夜侯搭救,未蒙大难。为此,宰相府都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与不夜侯府摒弃前嫌,结同心之好。
流言出来不久,大罗朝内各大茶楼书馆里,就开始流传起各种版本的关于不夜侯与宰相府落难千金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这民俗话本开到第三个版本的时候,不夜侯府的大婚也终于在万民瞩目下到来了。
那是大罗朝内许久未有的一场空前盛事。
人间千里红妆,所到之处,尽由不夜侯府安排家将府兵开善馆布施,宰相府作陪,广济天下百姓,安置边陲战后流民。
一时民间广为称善,争相传颂,一府大婚,得天下相贺。
而那在封京人们眼里总是觉着鬼气森森黑压压的不夜侯府,也大开府门。
所见之处张灯结彩,礼乐齐奏。
宾朋满堂里,老宰相与宰相夫人坐在高堂之位,代已经过世的老王爷受两位新人拜高堂之礼。
素来老狐狸似的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宰相,这一日笑得满脸褶子,眼睛都快找不见了。
相较之下,宰相夫人端庄许多,但却是在那盖着红帔的新娘子上前端茶敬高堂时,终于还是没忍住,红着眼眶潸然泪落。
老宰相上前哄劝不成,还被夫人揪了耳朵,一时闹得喜堂内笑闹惊声成片……
这场热闹,直至月上中天,才终于落幕。
鬼面将军不夜侯的洞房,那自然是没人敢“闹”的。
即便是婚宴上多数他的旧属,也依旧只敢多劝几杯
。等时辰一到,酆业搁了杯子,还有人想上前再劝,就被他略沾醉意又似笑非笑的黑眸一挑,那人便顿在原地,然后十分乖地同手同脚地缩回去了。
不怎么走心地敷衍了两句场面话,不夜侯就转身离了堂,直入后院洞房。
描金铺红的堂门推开,酆业迈入其中,便见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少女盖着红帔,安安静静地坐在婚榻上等着。
应是酒意上涌,酆业竟觉着面上微热,眼眶内也莫名湿潮。
他上前两步,抬手想去碰那红帔时,才发现自己手指是微微有些抖的。
“……”
不夜侯握紧了手,有些自嘲地轻嗤过自己。
红帔下,时琉若有所闻,跟着偏了偏头:“你笑什么?”
“笑,有人好没出息。”酆业叹了口气,他懒下声音,也慢慢在榻前坐了下来,“自以为身经生死无所畏惧,却连一块红帕子都怕得不行。”
时琉若有所思:“你怕这个吗?那我自己揭开好了。”
少女说着,烛火下也细白的手指就要攥上红帔。
酆业眼神一跳,立刻伸手将她的捉住。
等两人停下,不夜侯也已气笑了,他挑开面前的大红盖头,攥着时琉的手将人拉向身前:“你可真行啊,小石榴。”
“小…石榴?”
时琉古怪地歪了下头。
酆业也微怔,随即哑然地笑:“一时脱口,但想想,还是与你很相像的。”
“?”
少女眉心顿时蹙成花结似的:“石榴皮皱皱巴巴的,哪里像了。”
“剥开时,最像。”
“嗯?”
不夜侯指节微屈,弹出几道指风,房内红烛应声而灭。
一切光纳入昏昧之中。
而晦暗里,时琉腰一软,就被身前人托着肩胛跌入红衾软被之中。
有人呼吸如灼烫的火,一边拆她裙带,一边抑着笑意缓声低语:
“你没剥过石榴么。”
“珍珠玛瑙,翡翠红玉……多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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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帐暖,石榴花开。
人间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