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元福给洛白梳头时,打开装着头饰的木匣,习惯性地又要让洛白二选一。可看见里面仅剩下小玉冠,只得道:“看吧,玉簪让你昨儿搞掉了,现在没得选了。”
洛白惆怅地想:可不是嘛,包袱没了,连带着那根好看的羽也没了。
不过只要那只叫做孔雀的鸡还在,羽继续去拔也就是了,他如此安慰自己。
用完早膳就去拔,拔完再去找哥哥。
可当他兴冲冲出门时,却被元福给叫住了。
“公子,现在不能出门,昨天没有写字,今天就要把这两天的补上。”
洛白苦着脸坐在书案前,拿着毛笔在纸上涂抹小墨团。围墙上有只猫走来走去,也被元福拿扫帚给赶走了。
等到终于将整整一张纸都涂好,拿给元福看了,元福又说:“还有画,这两天的画也要补上。”
整个白天,洛白便耗在书案前,一边喝着小太监送来的冰糖银耳羹,一边努力胡乱涂抹,终于在晚膳时将两幅画作完成。
“元福姨,我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吗?”用过晚膳后,洛白眼巴巴地问。
元福终于没有办法了,便挥挥手:“去吧去吧,别淘啊,天黑了就早点回宫,玩得再热也不能将衣衫剥了。”
洛白欢天喜地地跳起来往屋外跑,大声回道:“我知道了。”
半边夕阳挂在山头,欲坠未坠,一只雪白的小豹奔跑在林子间,熟门熟路地向着乾德宫的方向而去。
当他奔过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时,猛然刹住脚。因为速度太快,四只爪惯性往前滑了一小截,在草坪上拖出了一道擦痕。
洛白仰头看着枝叶茂密的老树,飞快地爬上去,将身上系着的包袱摘下来,藏在了树冠里。
每次回玉清宫前,再来树上穿好衣服,这样就不怕衣服会丢掉了。
洛白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快乐的继续奔向乾德宫,躲过那些侍卫,爬上横梁,摸到了乾德宫的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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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予昭正在练功,腾挪纵跃间,手中一把长剑旋出银白剑花。他只穿着白色单衣,可那层衣料已被汗水湿透,贴在背心上。动作间,显出下面流畅的肌肉线条。
洛白见他练得专心,周围也没有服侍的内侍,便从横梁上下来,去平地旁的石凳上蹲好,矜持地等着他发现自己。
楚予昭练得很专心,眼睛也没往他这边瞟一眼,手上的剑越舞越快,凌厉的剑风卷起身旁落叶,随着他动作在低空中左右飘忽。
我哥哥好厉害啊,我哥哥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洛白正看得一脸崇拜,就见楚予昭在一剑刺中空中两片树叶后,突然往前踉跄了两步,虽然及时用剑拄地撑着身体,左膝还是跪了下去,弯腰捂胸,开始不停咳嗽。
洛白慌了,立即从石凳上跳下,跑到楚予昭身旁,急得围着他转圈圈,又仰头嗷嗷地叫。
嗷!
喵嗷!
楚予昭咳完这一阵,垂着头看向小豹。他苍白脸色中透出几分不正常的红,被汗水浸透的长发黏了几缕在颊边。看见小豹着急的模样,他低低笑了声,哑着嗓子问:“小白,你来了?”
洛白正抬起爪子去晃他手臂,听到这话后,整只豹犹如被点穴般陡然僵住。
小,小白?
他叫我小白?
哥哥知道我是洛白了?
楚予昭没注意洛白的异常,他用剑拄地站起身,脚步不太稳地走向石桌。
“你通身雪白,朕觉得小白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以后就叫你小白怎么样?”
洛白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喵嗷!
小白就小白,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可以。
他小跑着跟了回来,爬上楚予昭对面的石凳,两只前爪撑上桌面,直立起身体。那双刚好从桌面上露出的圆眼睛,担忧地看着对面的人。
天际最后一丝橘红也消失,夜幕垂落。楚予昭用拳抵唇咳了两声,从石桌上的托盘里拿过一只空杯,拎起茶壶倒满水,放到洛白面前。接着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递到唇边轻轻啜饮着。
洛白踮起后爪,左前爪撑在石桌上支起身体,伸出右前爪去端水。可茶杯光滑,单单一只爪不好使,茶杯被拨弄得晃来晃去,和石桌发出摩擦的动静。
楚予昭侧头垂眸,看着那只已经尽力张开,却依然握不住茶杯的小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洛白正在拨弄茶杯,就见那杯子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端了起来,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坐好,用两只爪子捧着喝。”
待洛白坐好后,楚予昭将茶杯递给他,等那两只小爪稳稳捧住了杯身,这才松手。
一人一豹隔着张石桌安静地品茶,周围很安静,只有夜风拂过枝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你是最近才来宫里的吗?”楚予昭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他问完便转头去看石桌对面,却没有见着小豹。
洛白正坐好了喝水,听到楚予昭在问自己,立即抱好茶杯直起上半身,从桌面上露出两只耳朵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喵嗷!
我是最近才来宫的,但是说了你也听不懂哦。
楚予昭却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是最近才来宫的。”
他说完这句,便看见对面的那双眼睛瞪得更圆,两只耳朵也竖了起来。
“你在皇宫里偷偷跟着我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楚予昭用笃定的语气道。
他使用的自称不是朕,而是我,边问边将茶杯递到嘴边,眼睛半眯观察着小豹。
小豹的眼珠子开始乱转,视线飘忽不和他接触,一副心虚的模样。
“你以前住在京城附近的某座山上。”
小豹的一只耳朵抖了抖,圆溜溜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困惑。
“说错了,你住的地方其实很远,走过了很长的路程才到了京城。”
洛白忍不住喵嗷了一声。
对的对的,马车都走了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