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闲现在发现,此人别扭如斯,想问到他拐弯抹角的真话都得问个三遍起步,“带齐了。所以,到底怎么了?”
薛灵秀目光朝外,最后只是微微垂眼,道:“南城诸多特色,你们来此,却只吃了个馄饨摊。……罢了,现在连馄饨摊也支不起来了。”
一行人面面相觑。
原来是在挂怀这个!觉得众人不远万里来此,却没好好招待,甚是可惜。
“无事啦。”云闲大咧咧道:“这有什么!”
薛灵秀阴嗖嗖道:“你又觉得没什么了?”
“又不是这辈子只能来一次。”云闲拍拍他,道:“下次来南界也不迟啊!”
薛灵秀:“……”
这话看上去顺了点他的毛,他的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阴沉了。
片刻之后,明光大师带着祁执业匆匆赶来。这几天可是累的二人够呛,祁执业的脸又尖了一圈,他见薛灵秀面色不佳,还杵在那不知在想什么,有心想开口——想来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了。
薛灵秀循声望向他。
祁执业嘴都张开了,看着他的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化一阵,又强行将话吞了回去。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众人却仿佛能看出他说了什么。
此人之前哭那么惨,看来心情欠佳,他就不嘴贱了。
实在太过体贴,薛灵秀刚转好的面色霎时雪上加霜:“…………”
“走了!都上去吧!”云闲招呼道:“带好自己的东西,别漏啦!”
这画舫足够十几人坐,小房间门更是有六七个,众人鱼贯而入,正好能透过窗口看向下方的妙手门。
宿迟催动灵力,画舫缓缓开启,视野中,那巍峨的宗门慢慢远去,隐约间门
能看到青禾站在门前的影子,她脖上挂着的除了长命锁,还添上了一只双鱼纹路的玉佩,小小一个头,正在朝着这儿缓缓挥手。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块玉佩。
妙手门的宗墙之外,正堆放着一朵一朵鲜花。满天星,二月兰,密密匝匝地被南城之人自发堆叠在一起,虽细碎,却看起来尤为壮观。
薛灵秀蓦然想起很小时祖奶奶对他说过的话。
“医者不自医,阿秀。有些事,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你才会懂。”
他望向远方,视线逐渐变得坚定。
“……”
虽说妙手门至今还在封锁南城,但这么大的事情要密不透风绝不可能。一行人一出封锁线,就看到被拦在外头的数个小报记者,正瞪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一边看,手还一边在纸上写。
“现在看到他们,竟有些恍若隔世。”云闲感慨道:“上一次被胡编乱造还是上一次——等等,让我看看都在写什么?”
脸皮这种东西,要了就不能挣灵石。云闲都要去看了,他们还在那唰唰唰争分夺秒,竟是一点要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狗狗剑再度现身南界!去哪哪出事的她,是否又再度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宿迟体弱,疑是寿数不多,天妒蓝颜,惨!惨!惨啊!》
《薛公子尽东道主之谊,出城之时神色极差,难道一行人如蝗虫过境,让他心有不满?》
《祁执业与三掌门黎沛亲密接触!疑是要入赘妙手门!!》
“给我撕了重写!”祁执业黑脸道:“什么亲密接触?!接东西的时候碰到手指了而已!”
明光大师虚弱道:“实在是……太离谱了!”
若是在意他们怎么写,那就输了。宿迟一点也没有被咒早死的不满,而是面目平淡地掌舵,朝既定的方向行去。
路途才开始没多久,云闲就坐不住了,总不能下去通风,一路爬到那个掌舵口去,道:“大师兄,我来吧。”
“不必。”宿迟道:“掌门说,现在不宜受凉。”
云闲:“哎呀!都是修士了,能有什么事?你开了这么久了,也累了,就下去换我吧。”
宿迟微微侧头:“我不能与你一同待在此处么?”
云闲:“……”
又来!你又没那意思,成日在那说这种话,真是惹人烦!
宿迟满脸莫名地被云闲推下去了。
云闲掌舵掌了一会儿,才明白为什么黎掌门说这里好玩。是真的很好玩,站得高看得远,远处南界风景变幻,心随意动,还能弯弯绕绕走出个蛇形,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风真的很大,都快把她腮帮子吹起来了。
云闲玩了一会儿,萧芜在底下叫她:“小闲,吃饭。”
“我再玩会!”
“……”萧芜噔噔噔上来,“有什么好玩的?”
很快,在顶上玩的人变成了两个。
去叫吃饭的人没影了,薛灵秀过来,叉着腰在底下叫:“吃饭!”
母女俩终于下来了,换了个人玩。
就这么一日的时间门,掌舵口换了好些个人,众人还觉得自己虽然重伤未愈却依旧生龙活虎,殊不知黎建业要特意这么叮嘱,便是知道一定会出事。若是小风寒,能让她多这一句嘴?
果然,次日晨起,能站着的就只有宿迟了。
全部人,包括明光大师,都染上了风寒,云薛祁乔风五人歪七扭八躺在最中央的大房中,全都面如土色。
宿迟少见如此无奈的神情:“早都说了,你不能……”
云闲嘿嘿朝他傻笑,难得看着很乖。
“罢了。”宿迟怎么舍得继续说下去,叹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