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小巷,走到头便是人声鼎沸的庙会。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清楚了吗?”说话间,少年的手已经抚上了江鹤川的脸,那双倒映着灯火的明亮眼眸满意地眯起,秾丽殊色的脸庞上满是偷腥猫儿般的得意。
“我叫陆柚,记住我的名字。你叫什么?”
名为陆柚的少年出现在眼前,说些令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而江鹤川明明是众所周知的冷情无心,却并没有对眼下的孟浪行为生出抵触,最多只是觉得莫名,但还是回答了,“江鹤川。”
“江鹤川。”陆柚在口中喃喃重复,觉得这名字听起来真不错,像是读书人的样子,更合心意了。他重重一点头,“我知道你们中原人规矩很多,各种称呼乱七八糟的,我不喜欢,你以后就喊我主人就好了。”
“主人?”江鹤川不敢置信地轻笑一声。
隐在暗处负责保护皇子安全的影卫听主子笑出声,冷汗都要从额角滑落。那个叫陆柚的少年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一口一个中原,这样涉世未深的异乡人估计真没听说过他们殿下的凶名——手刃血亲,一个兄弟也没放过的人间阎罗。
谁也不能也不敢踩在这位殿下的头上。
哪怕殿下的身体并不好,甚至可以称为虚弱。
偏偏那少年还一点头,“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你的弱症就由我来治。”说着说着少年抬了抬下巴,带上了几分得意,“不是我自夸,你这个毛病除了我,没几个人能治得了的!”
毕竟世上能操纵蛊虫的人,除了他就是在山内闭门不出的阿婆了。
说实话,京城真的太有趣了,到处都是新鲜玩意儿,他后悔没从山里早早出来。不过,那些能用碎银子买到手的物件,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眼前正站着的这个人。
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好看的人,而且绝不是他没见识。
自从不小心把阿婆的宝贝虫蛊不小心弄死离开山后,陆柚跟着镖局的马车一路向北,一直到了如今的京城,参加这一年独一回的庙会,他见过不少人,就连那大名鼎鼎的花魁,他都见过了,但没有一个人,能像江鹤川一样,让他见到的第一眼直接愣住,怀疑是不是天上不染世俗的仙子出现了。
肤如雪,发似泼墨,由发髻高高的束于脑后,垂了几条点缀般的丝带,一袭月白衣袍,望向他的眼神淡漠,好似画中人走出来那样。
陆柚跟着镖局走时,镖局大哥看他年少,问他为何离家,他不好意思说是因为犯了错误怕被教训,就说是出来找伴侣的。镖局大哥当时说了,娶妻的话当然是要最好看的那一个,那样才有面子。
陆柚觉得很有道理,可又想不通,怎么样才算是最好看呢?总会有更好看的人出现……不过在见到江鹤川之后他就有答案了。
“你能治好我?”江鹤川态度寻常,甚至比一开始冷淡了几分,如果他次次都对跑来故弄玄虚的江湖道士抱有希望,那他早就死在几个兄弟的暗杀下了,
“你想得到什么?()”或许是庙会太热闹了,又或许是太无聊,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命人把少年赶走,反而好声好气地询问。
陆柚歪歪头,你是我的伴侣,我为你医治是理所应当。()”他说着,一把握住了江鹤川的手。
江鹤川随即感受到刺痛,迅速将手抽回,却没看到什么皮外的损伤。少年的行动并不十分迅速,江鹤川应该是能反应过来的,却因为并没有察觉到恶意,懈怠了一瞬。他的眸光已经彻底冷了下去,他要死了?“你给我下了……”
“这样就没那么冷了,对吧?”陆柚眉眼弯弯,看着江鹤川却没等到该有的反应,“你怎么不夸我?”
江鹤川确实感受到从小缠绕他的冰寒褪去了几分,掩下眸中的忌惮,“谢谢。”
陆柚撇嘴。
这个反应有点冷淡哎。
江鹤川回想少年方才说过的所有话,“伴侣,既然是伴侣,为何要唤你主人?”
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陆柚倒表现出了几分羞赧,“因为我们还没有成亲嘛。”他瞥了眼江鹤川的脸色,“你要因为这个不高兴的话,也可以提前唤我夫君。你们中原是这样叫的对吧?”
藏在屋顶上的影卫:“……”出来抓混在庙会中二皇子的余党,结果碰上了个上来让殿下喊夫君的断袖。
江鹤川好像同样被震撼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干脆按照自己的心意叫了,“陆柚,你要跟我走吗?”
“当然!”
不过陆柚又顿了一下,觉得这话里有点微妙,“是你跟着我。”他抓住江鹤川的手腕,“走,我们去逛庙会。”
和他想象中并不一样。
阿婆明明告诉他中了情蛊的人会立刻爱上他,而且无法自拔,可江鹤川的反应……冷冷淡淡的。
难道他选定的伴侣性格比较内敛,不是能明确表达出心意的人吗?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那张脸看起来就不像是活泼的性子。总不能是情蛊出了问题,如若真的是情蛊出了问题,江鹤川怎么会乖乖地被他拉进巷子,又对他说伴侣、主人、夫君之类的话完全不反驳?心里肯定在偷偷高兴。
在陆柚在心里捋逻辑时。
江鹤川也在观察他身侧的少年。少年生的漂亮,唇红齿白,皮肤看起来白嫩的像是刚出锅的糯米圆子,浓密卷翘的眼睫说不出的纯良,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敌意与反感的长相。会是谁派来的呢?流亡中的三哥,还是想为二哥复仇的余党。
“你盯上我多久了呢?”甚至一上来就拿出了帮他抑制寒症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