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纪旸被程柠的情绪感染,笑道,“我听姚师傅说过你们的想法了,来之前我跑了各大图书馆,把能找到的有关这边的资料都找了,誊了过来。”
他说完就跟韩东塬打招呼,道:“东塬。”
他跟程柠不熟,跟韩东塬却是熟得很。
以前在工程集团,他做设计,韩东塬负责后期设施安装统筹,两人打交道的机会很多。
不过相较于程柠的热情,旧相识的韩东塬却是面色淡淡,颔了一下首,道:“吃饺子吧。()”
纪旸也不以为意。
因为韩东塬本来就是这么一副性子。
程柠更不理会韩东塬的冷淡。
反正这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
吃饭的时候继续聊。
聊的当然是关于山洪方面的事。
纪旸说他来之前查了一些这边洪水方面的资料,程柠不厌其烦的问着,纪旸谈到工作也是个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性子,她问什么,他会旁证左引说上十句。
明明香得不行的饺子,程柠和纪旸不怎么顾得上吃,韩东塬跟嚼着仇人似的,徐书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里好笑。
他可总算发现韩东塬这小子的软肋了。
徐书记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纪旸的碗里,笑道:“小程,小纪,工作的事可以慢慢谈,咱们先吃饭,姚师傅和小纪师傅这可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怕是一顿热饭都没吃呢,小程你这压榨人总也得让人先吃饱饭不是?㈤[()]㈤『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再说了,这山洪啊起房子什么的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说了,咱们这坞山,说起来,雨季的时候水是多一点,但发大水的时候少,下游别的省份倒是常有发大水的时候。”
是啊,就是因为发大水的时候少,所以才会失了警惕,也没有任何应对措施。
不过人都来了,也的确是不急于一时。
程柠就笑眯眯道:“徐书记您说的对,先吃饭,姚师傅,纪师傅,你们多吃点,这可是徐书记亲手包的大肉饺子,特地招待你们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们上次下乡,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了这里,就喝了一碗能照见人脸的稀饭,连个糙面馒头都还得自己买。”
原先程柠还叫纪旸纪工程师,听徐书记叫“小纪师傅”觉得“师傅”两个字更接地气,就也改口叫了“纪师傅”。
徐书记听程柠这么说也不窘,而是“哈哈”大笑,道:“程知青,这可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公社穷啊,社员都吃不饱饭,哪里来额外的粮食招待你们?不过现在不同,现在你们给大队做贡献了,我这个做书记的感激你们,自然是勒紧裤腰带也要请你们吃上一顿好的。”
纪旸来之前还有些郁郁,经了程柠的欢迎,再讨论上一顿工作,这时候再听徐书记和程柠的对话,那些郁结就也好像丢在了北城,心情好起来。
一餐饭宾主尽欢。
这次来公社的时间早,吃完饭也不过才十点多,程柠问过姚师傅和纪旸带的东西,就拉着韩东塬带着两人去了供销社买东西,两人是要长期住的,尤其是纪旸,所以被子毯子,碗盆筷子什么买了一堆,好在有牛车,直接放牛车上就成了。
回去的路上有姚师傅和纪旸可比来时热闹多了。
这回程柠没再和纪旸多说了。
激动和高
() 兴劲过去,就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程序。
回程程柠就主要跟姚师傅介绍他们厂子计划做的产品,她带了图纸,一一介绍给他听,每种产品的特色理念,工艺技术要求都要跟姚师傅讨论一番,纪旸也一直旁听着。
介绍完,再介绍工人的情况。
把他们目前掌握的技术,他们是如何分配他们工作的,都解释了给姚师傅听,道:“姚师傅,我们暂时是这么安排的,还麻烦您能帮我们做一个培训计划,如果您觉得工人的分工方面需要调整的,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配合您的安排。”
姚师傅一直认真听着程柠说话,中间偶尔还会问上几句,有关生产方面有些地方程柠答不上来的,韩东塬就会插上几句。
等听完所有的介绍,姚师傅对他们这边的情况不说了解个十成十,也知道个大概了。
他笑道:“这么听着安排已经非常合理了,其实我也就是会个技术,要说这统筹方面,东塬肯定比我强多了。小程啊,你是不知道,以前我们不管多大的项目,一个单位所有宿舍楼内部各种设施家具的安装,全部是你们厂长统筹安排,他话不多,但做起事来却是比那些做这行几十年的人都要老练缜密,遇到事也能抗得住。听说他走了,工程部那边还乱了好一阵呢。”
程柠笑,竟是颇有点与有荣焉的表情,道:“那肯定,我三哥最厉害的。”
如果能在现在就有后来半分的克制就更好了。
因为太过骄傲,连“三哥”都忘了改了。
“呵呵”,姚师傅笑。
韩东塬原本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纪旸说着话。
听到程柠这话也转头看了一眼她。
......她现在可真是,韩东塬“嗤”了一声。
不过不屑归不屑,他却也知道,他竟然还挺吃她这一套。
要命。
程柠可不管韩东塬有什么反应,她说完就继续跟姚师傅道:“不过他到底不是做具体技术的,肯定还是有可能有疏漏,到时候您看看有什么细节需要调整的就放手去做,还有工人的分工,像生产和后期处理,我们也是根据他们的意向分的,如果您有看到需要调整,您就跟我们说,我们找工人去谈。”
“成,没问题。”
姚师傅道。
韩东塬给姚师傅递过来一个水壶,姚师傅喝了一口,然后就笑着跟韩东塬感慨:“东塬,小程这一下乡,你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啊。”
韩东塬不置可否。
他问纪旸,道:“我们这儿没砖,砌土坯墙,会不?”
纪旸先前一直都认真听着程柠跟姚师傅说话,听到韩东塬这么问,就是一笑,道:“会,砌土坯墙行,晒土坯砖也行,乡下不都是土坯房,是咱们这些起房子的基本功。”
韩东塬“哦”一声。
而程柠听他这么说,却是很高兴,注意力终于又从姚师傅身上移到他身上,拿过自己的画稿翻到后面,竟是一张张上韩大队的各个
角度速写图。
她拿着图开始跟纪旸从另一个角度介绍上韩大队的情况,村里的情况,然后手指着那条溪流道:“村民喜欢沿着溪流砌房子,大概是方便吧,但我下乡之前查过资料,听说二十多年前这一片曾经发过山洪,一些村子村民死伤严重,应该是跟这种砌房子的习惯有关,我们这次建厂房,学校,还有知青宿舍,就想在这一片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起地基,但这只是我自己粗浅的想法,具体可不可行还需要你帮忙看看。”
纪旸本来就是个工作狂。
听到程柠这么说,就接过图纸,两个人开始讨论起来,很快几乎就忘记了旁边还有另外两人。
姚师傅乐呵呵地看着两人,跟韩东塬笑道:“以前就知道小纪是个工作狂,很得厂长的器重,倒是真没看出来,我们小程竟然也这么能干。以前在厂子里的时候,看着就是个挺斯文乖巧的姑娘,不怎么说话,原来都走眼了。”
韩东塬皮笑肉不笑道:“您是看走眼了,能干着呢,我们厂子一分钱都还没赚,工人连切个木板都还不会,就已经在想着怎么烧钱了。”
姚师傅是个实在的手艺人,没听出韩东塬话里的情绪,只是很实诚的就着他的话道:“不能这么说,真要开厂子,这厂房还是很重要的,仓库车间后期处理室都要清清楚楚,不然乱七八糟,是做不好产品的,等到交货的时候也最容易出错。还有啊,小程考虑的多周到啊,既然要起厂房,当然要考虑这天灾什么的,你想这山洪,就算不是年年都有,但但凡来上这么一次,整个厂子就都毁了,所有人的心血都没了不说,还有人命呢。”
韩东塬抬眼看一眼正认真讨论着的纪旸和程柠,往后面车栏一靠。
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