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眠宽袖朝后一甩,将上面的落叶挥开,感叹道:“可惜啊,人情似铁,温热的水是化不开的。也比不过一张薄纸,连点写过的笔墨都留不下。最后仅是因为,他看不惯人族虐杀妖族,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父亲便觉得他心有偏私,对他举刀相向。到闭眼前都不曾再多看他一眼。”
“十几年的陪伴,他以为该是恩重情深,只因他是妖,一夕间都成了似
海的仇。他对人族,哪里还有半分期望,又怎会指望你犯险前去救他?所以他只托我告诉你,往后的路不陪你走了,你去找别人吧。”赵鹤眠低头一笑,说,“其实当初我也想杀了他,可是见到他之后,又觉得他无辜。杀一个孩子算什么有趣?人、妖两境之间的矛盾,若是杀几个白泽就能消解,天下早太平了。白泽背不起那么大的罪。”()
倾风欲言又止,心头好似什么被一阵凄紧寒霜浇了一遍,满身透骨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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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说林别叙在他们刑妖司就是个吃干饭的,关两境矛盾什么事?
别人绝情是别人,又关她倾风什么事?
凭什么林别叙以为自己轻巧的一句话,连个交代都没有,她就真的不讲情义地走了。
倾风咬牙说:“他跟我一起来的妖境,我当然要带他回去!”
赵鹤眠说:“那你去吧。”
倾风:“??”
倾风听他先前说得那么情真意切,该是对林别叙万分关怀才对,说:“你不送我去吗?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赵鹤眠闲适地往后一靠,半躺在地,挥挥手轰赶道:“太远了。拉你回来就废了我大半的妖力,现下我累了,你自己跑着去吧。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追,能不能追到全看你们二人缘分了。路上要是后悔,还有机会回来。”
倾风憋闷得说不出话来,心道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还愣着干什么?”赵鹤眠催促道,“他们虽走不快。可你晚去一时,林别叙就要多受苦一时。听闻禄折冲连口饭都不给他吃,不敢打杀他,便要将他活活饿死。啧啧。”
倾风勃然大怒,咒骂道:“无耻小人,卑鄙!”
她倒提着剑,带着上涌的血气往外走,没出几步,刚要回头问问怎么下山,面前景色瞬转,人已到了山脚。
耳边是赵鹤眠未散的声音:“将你送出少元山还是可以的。剩下的路你真要自己追了。”
倾风大声叫道:“等等,太阳落山的方向……现在没太阳啊!哪儿啊!”
赵鹤眠该是听不见她声音了,不作回应。倾风转了一圈,决定背对着少元山往前走,大方向总是不会错的。
只是她靠一双腿,不知要多久才能找到林别叙。赵鹤眠这厮比陈冀还不靠谱,关键的话一句没说,全要靠她自己领悟。
倾风一路腹诽地往前跑,不多时,又听见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鹰隼在远处高空巡视,那几人搜寻了一圈不见倾风踪迹,说话没了顾忌,朗声道:
“哪里去了?不会真上山了吧?”
“在我昌碣城外来去自如,定是有人接应!”
“九尾狐打的什么主意?该不是在附近设下密道了吧?”
王道询竟是带人一路寻到了此处。
这不巧了吗?
倾风循着声音火速追去,对面的鹰隼察觉她的身影,跟着鸣叫发出示警。
谈话的几人立即停了商议,策马奔来。
两方人很快打上照面。
王道询的神色隐蔽在夜色里,不知心里是什么想法,反正说话的态度仍是恭敬有加,朝她抱拳道:“狐君,为何深夜来此偏僻之地?我当您是出了什么意外,特意差人来寻。您若是有……”
倾风阴沉着脸冲上前,一剑鞘将人拍了下去。
“有旧下回再叙,借你的马一用啊。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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