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暗暗震惊的,还有旁边伺候的婢女们。
景王府的产业可不是小数目,随便一家铺子拿出来都是大买卖,如今却要交给个小姑娘打理。
先不说别的,打理景王府的产业,这可是景王府的女主人才能做的事。
周围的人脸色变化多端,倒是站一旁的周嬷嬷神情泰然。
她暗暗打量萧韫。
别人不知,但她看着他长大,他眼里含着的东西又如何瞧不出来?
只不过他自己不知罢了。
阿圆算完账,走出来。周嬷嬷给萧韫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沈哥哥,”阿圆高兴:“你今日怎的这么早?”
“事情忙完,就先回来。”
“账算好了?”萧韫问。
“嗯,嬷嬷让我学打理中馈呢,”阿圆跟在他身后,两人往饭厅走,边说:“嬷嬷说看账本是重中之重,首要得学会这个,不论是经营行当还是内宅都很要紧。”
“可曾学过?”
阿圆摇头:“没。”
“既如此,哥哥有几间铺子回头交给你打理。”
“交给我?”阿圆紧张:“可我才学呢。”
“无碍,有周嬷嬷帮衬你。”
“万一我经营不善呢?沈哥哥原本就没什么进项,那我岂不是害惨了你?”
萧韫坐下来,好笑:“如何害惨?哥哥欠债已经够惨了,还能惨到什么地步?你放心大胆去做就是。”
“话不能这么说,”阿圆不赞同他妄自菲薄,劝道:“沈哥哥还年轻,又刚刚入仕做官,还有大把前程可以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造化?”
萧韫旁的没怎么听,就听了“还年轻”这几个字,很愉悦。
他点头:“说的是,不过铺子给你打理,你只管打理就是。”
“真不怕我弄砸了让沈哥哥血本无归?”
“那你会不会让哥哥血本无归?”
“当然不会,”阿圆正色:“既是哥哥的铺子,我肯定要努力,争取让哥哥日进斗金。”
萧韫莞尔:“好,哥哥就等着你帮我挣钱了。”
眼下离摆饭还早,正好难得两人都得闲,萧韫吩咐婢女去把棋盘取过来。
“今日与哥哥对弈一局,看你棋艺是否有长进。”萧韫说。
阿圆的棋艺还是萧韫两年前教的,后来陆老先生过来也指点了些。往常阿圆跟好友们下棋总是赢多输少,她觉得自己棋艺说不上精湛但至少是拿得出手的。
于是,跃跃欲试。
过了会,婢女取棋盘过来。阿圆喝了口茶,兴致勃勃地在萧韫对面坐下来。
第一局两人对弈了片刻,阿圆输了。
但她没气馁,认为一定是自己麻痹大
() 意轻敌才输的。没关系,下一局她定要谨慎。
越挫越勇,阿圆全身心应付。
萧韫手执墨玉棋子漫不经心,对比低头专注却举棋不定的阿圆,姿态闲适得不要太明显。
为了赢萧韫,阿圆拿出了毕生的聪明才智,咬着唇,奋力思考。
“我走这行不行?”
落子前,她慢慢吞吞不说,还小心翼翼试探。
手捏了颗白玉棋子悬在棋盘上空,萧韫脸上一旦露出破绽,她就立马改道。
怎么说呢?
就,无赖得很!
第二局,磨磨蹭蹭下了半天,这便算了,萧韫可以忍。可明明他落子下定,眼看就要将她一举歼灭,她立马不干,落下去的棋子居然又捡起来。
“”
这就不能忍了!
“君子落子不悔,你不知?”
阿圆破罐子破摔:“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这也不是你悔棋的理由。”
“就悔一颗不行吗?”阿圆理不直气也壮:“你一个长辈还跟晚辈斤斤计较?”
“”
萧韫默了默,继续忍:“行,我让你三颗子。”
但他低估了小女子在输赢上的执着,这盘棋下到最后,萧韫即将赢时,只听阿圆哀嚎一声,抓狂道:“嗷!我走错了!”
说着,抬手就想去悔棋。
萧韫眼疾手快捉住她作恶的手:“不许动!”
然而做完这个动作他就后悔了。
此时此刻,两人靠得极近。
他身子微倾,而小姑娘也被他用力一拉被迫昂起脑袋。中间的棋盘本就没多大,这么一来,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近得,他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这是不同于以往的香,她应该是换了种香露,似初春茉莉,又似晨间清梅。
她一截白皙的手腕还禁锢在自己掌中,温温热热,滑腻如瓷。
莫名地,萧韫发现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来了,令他很不自在。
他僵了片刻,缓缓道:“不准悔棋,事不过三。”
小姑娘脸上懊悔、哀怨、可怜各样情绪交织,使得面庞灵动娇艳。
“最后一次也不行?”阿圆恳求。
“不行。”
萧韫别过脸,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腕松开,说道:“与你下棋实在无趣,你去看看饭菜可准备好了?”
“哦。”阿圆垂头丧气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