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后!
在魔法爆炸的余波中,早有准备的斯科特与艾伦绕到了最有利的方向上。在提前预判的绝佳位置上,两人受到的波及极少,只要稍稍用心就能够躲掉。
而紧接着,他们甚至无需沟通,就已经将全部的目标集中在了图尔斯身边那根本没有受到半点保护的搭档身上——
先将碍事的家
伙解决掉!
冒着红光的重剑呼啸而至,另一支优雅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直接从身侧劈来,那名剑士猝不及防间却要应对两个人的袭击,像是被两头凶狠的魔兽同时进攻到的眼前!
“轰——”“轰——”
在丝毫没有留手的进攻下,这位图尔斯的搭档竟是倒退了好几步,膝盖几乎半跪在了地面上!
“图尔斯大人!”他压着喉间溢出的铁锈味,惊慌地呼喊了一声。
可谁知,这时候的图尔斯竟看都没看他一眼,依然在挥动着他的法杖——
下一秒,斯科特脚下原本坚硬的地面变得软化,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即将冒出;
艾伦的头顶有耀眼的箭矢凝结,尖锐的箭头直直地指向了他的方向。
控制结束,就会是新的攻击。
单个个体的袭击在此时远比大范围的魔法更有效,但却仅限于真正控制住敌人的时候。
而现在,就是对方明显的失误!
斯科特的目光一冷,接着对身侧的艾伦说道:“趁现在,击倒他,退开十步以外。”
“明白老大!”艾伦毫不犹豫地忽视了头顶的利箭,重剑在空中划出呼啸的声响,重重击打在了对方剑士的身上。
而斯科特则是一跃而起离开了脚下的束缚,在图尔斯那带着错愕的眼神中,将手中的剑刺向了他举着法杖的肩——
“乒!”是剑尖与障碍物相接的声音。
一个镜面般的水晶被凝结在了他的面前,阻挡住了这气势汹汹的袭击。
图尔斯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他猛地看向那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碎裂开来的防御冰晶,心中那不好的感觉愈演愈烈——这是为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冷淡的、看不出情绪波动的灰发少年。
庞大的魔力跟随着起主人内心的波动施放出来,狠狠地将对方击退出了安全距离。
在魔法的作用下,剑士绝对是弱势的那一方。
但为什么他的内心,依然有着无法平息的不安?!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图尔斯的不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他发现,似乎无论他施放怎样的魔法,对面的人都像是早早预知到他的行动似的,永远能避开最关键的控制,最猛烈的袭击。
是因
为这个人记住了每个魔法的轨迹和弱点?
但即使是这样,也并不意味着这犹如鬼魅般的预知!
图尔斯越打越觉得心惊,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像一个舞台上的小丑,而手中的剧本早已经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
每一个动作都被别人预判到了,而除了一直被消耗的魔力以外,他甚至没能对这两人造成什么伤害。
虽然护体的魔法让图尔斯同样安稳地站到了现在,但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依然让他如鲠在喉。
红发的剑士倒是被他找到机会控制住了几次,行动变得迟缓许多。可那个灰发的家伙······
天知道这个人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除了大范围的魔法以外,个体攻击的魔法竟是无法对斯科特造成伤害!
几乎是下意识的,图尔斯的咒术链更替成了大型的魔法堆积。轰鸣的雷电声、整块崩裂开的台面、将场地弥漫到看不清人影的迷雾、从中心开始的连环爆裂······
各色魔法如同流水般被倾泻而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与威力巨大的响动让台下的人看得热血沸腾、胆战心惊。
——
在监督席上,玛丽安小姑娘百无聊赖地摇晃着自己短小的腿。
“觉得烦了?”克莱因含笑问道。
“是啊,反正怎么看这挑战的家伙都要输掉了嘛。”玛丽安将下巴抵在手臂上,恹恹地说道。
明明那时台上的两方还没有分出胜负,但她一个小鬼头就是敢这样大胆地发言。
在最开始的时候,玛丽安还是异常激动地在座位上挥舞着胳膊,像是恨不得冲上去替斯科特痛揍对方一顿似的,更是在每次大型魔法的爆发之时为冒险者捏上一把汗,情绪变化全都写在脸上。
但随着战斗的进行,她却变得越来越无聊起来。
“明明是剑士们这边处于劣势。”神官听到这话,忍不住反驳说,“图尔斯是四十级以上的法师,无论是掌握的魔法数量还是魔力的深厚程度,这对于剑士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哪怕顶替了城主府的人坐在这里,也不能指望对方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谁知,克莱因却赞同了玛丽安的观点:“的确,守擂成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哈?”神官的视线忍不住转向了台上,那两个剑士的身影早已经完全淹没在了大型的魔法之中。
在这个年纪能够接连放出这样威力强大的魔法,这本身就是图尔斯实力的象征。
所以图尔斯怎么可能会输?
——
答案很是简单。
因为——这种大型魔法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近身不了的话,那就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吧。]
[就像是如果你再不提供一块元素石给我,我的墨水就要不见了一样。]
记忆中华丽的字体伴随着周遭魔法的谢幕,斯科特在台下的惊呼声中,举起长剑直指向对面蓝发的法师。
对方身上的魔法袍早已经在他们不断的袭击中变得破烂不堪,就算每次都及时释放出了护体魔法,在面对两个剑士的同时袭击时,图尔斯也很难保持住什么优雅的姿态。
这和斯科特那完完整整的法师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他的手中此时正在持着的是一支长剑——这让这个场景显得更加可笑了几分。
在对上斯科特的眼神时,图尔斯那双傲气十足的眼睛竟是下意识一缩。
他还是从未如此明显地感受到即将失败的预兆——
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与刚刚积累的无数次的挫败感统统压在了他的心上,让这位不可一世的法师感受到了惊慌失措般的心悸。
对了,这两个人在给他施压的时候······他的搭档在做什么?
图尔斯含着怒气的目光看向旁边,却看到了早已经昏迷在地上的剑士。
没用的、没用的东西!
可这种情绪发泄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此时的图尔斯就和刚刚台下的薇妮一样,联想到了他在这里失败之后的后果。
蓝发的法师那高傲的脸庞上,那仅剩的血色渐渐褪了下去。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别的地方,台下的观众、几个熟悉的转学生、监督席上隐约传来的笑语,还有······
还有······
图尔斯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某个地方,他的眼眸中忽然燃起来了欣喜的希望。接着,他的法杖也直挺挺地抬了起来,和对面持着长剑的少年遥遥相对。
“你会输掉的。”图尔斯的嘴角扯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艾伦的表情一变,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那重剑才刚刚带着撕裂般的气势挥出,却被什么东西挡在了眼前。
“咚!”
反震的力道从剑尖传递到了他的手腕上。
原来,在图尔斯话音刚落的时候,他所有的魔力伴随着法杖中储备的咒语,一并在对方的身边凝结成了冰晶铸就般的重重防护!
而那些反着光的镜面就这样倒映着无数个斯科特与艾伦,也同样能看到对面那表情变得得意无比的图尔斯——
“我说过了,你们一定会输。”
“想要通过算计来消耗我?可惜了,这次守擂的人······”
“是你们啊!”
图尔斯心中的重担猛然卸下,而刚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挫败感也一并消失,这种过于轻松的快感让他那张很是精致帅气的面孔也变得扭曲了几分。
观众们猛地抬头看向旁边的魔法光屏,然后看到了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时间:
只剩下区区三十秒,擂台的战斗时间就快要到三十分钟了!
尤利西斯那方,即使在战斗之中,也忍不住为这边的情景捏了一把汗——
这个图尔斯竟是用他们之前的办法去算计斯科特!
只要斯科特无法在剩下的这三十秒中破掉这魔力充足的防护,那么斯科特也会迎来守擂失败的结局!
三十秒,三十秒够做什么?
就连图尔斯破开他的防御都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更别说本就占了下风的剑士们······
这该怎么办?
监督席上,刚刚显得若无其事的玛丽安也将二郎腿放了下来,直起身子紧紧地盯着台上的场景。
神官颇为得意地看了变了脸色的小姑娘一眼,视线在划过克莱因的时候,却有些惊讶地一顿——为什么这个老狐狸一样的院长,此时竟然一点为自己学生担心的表情也没有?
是不关心学生的胜负,还是因为······
他还没想明白,就忽然听到了台下剧烈的一声吸气——
台下有着数量庞大的观众,而此时的声音却显得这样统一。
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神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去!
此时此地,所有身处竞技场内的人们目光的落点只有一处,那里所发生的事让人惊愕到根本无法出声——
薇妮站在台下,美丽的少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动摇,焦急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跨越护栏翻过去;
还在战斗的尤利西斯差点握不住自己的法杖,本以为会被人抓住机会反打,没想到对手竟也呆呆地看着那里;
人群中的乔治开心地欢呼了一声,转身就朝着赌盘开设的地方走去,脑子里哗啦啦的满是金币的声音。
在所有人共同的注目下,
只见,原本在重重冰晶防护下的图尔斯此时正跌坐在地上,表情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恐与畏惧。
而在他的面前,
正是一支漆黑的长剑!
就在刚刚,这支剑在图尔斯满心安稳的下一秒,如同猛兽的尖爪般撕裂了所有的防御,
摧拉枯朽,势如破竹!
它如同切割进豆腐一般,就这样
狠狠穿过布满冰晶的护盾,正正好抵在了图尔斯的喉间。
进一步就会切开他的喉咙,而退一步又会让人心存侥幸。
就像是在死亡的边缘跳舞。
图尔斯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可怕的气势伴随着脖子上刺痛的凉意,竟是硬生生将他吓得跌坐在地。
裁判的宣判声似乎响了起来,但比起关注那至关重要的结果,图尔斯的注意力根本无法从对面那人的身上移开。
在漫天碎裂的冰晶中,对方居高临下地拿着随时能置人于死地的武器,浅灰色的头发下,是同样颜色冰冷的眼瞳。
在经历了这样激烈的战斗后,这人依然可以这样平静地看着他——
“很可惜,赢的人只会是我。”
“这是注定好了的。”
他听到对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