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刺猬,张开全身尖锐的利刺对抗这个世界。
里面,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不愿再一次把心送出去、却被弃如敝履了。
“我回来,不是回来重新追你的。”
江萝望着他,眼底有锋芒,也有意气,“我考上了最顶尖的大学,成为了最好的那种人,我有全世界最爱我的家人,我有我自己的骄傲,凭什么我江萝总要追着你跑。”
“祁盛,我真的累了,不想爱你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正在崩跌…
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一句:“我不想爱你了”。
溺水一般的窒息感,再度涌了上来。
他受不了这句话,当年那般惨烈的分手,她也从没说过“不爱他”的话。
等了三年,一败涂地。
祁盛的手难堪地颤抖着,心一横,扯下了耳朵上戴了这么多年的黄金小猫耳钉,掷在了地上。
“我不在乎!”
小姑娘眼泪滚淌了出来。
她也不甘示弱地扯下了自己耳朵上的黄金小狗。
“啊。”
疼得叫出了声。
因为太过激动,她把自己耳垂都扯出了血,鲜血滴答流淌。
祁盛眼底有动容,还在竭力按捺着…
江萝被自己蠢得无语了,又疼又恼又没面子,转身跑回了房间,使气地摔上门。
趴在枕头上,爆哭。
夜色寂静,心绪难平。
细数曾经的缱绻时光,恐怕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与祁盛争执,辩论团训练让她嘴皮子快了很多,有些话脱口而出都不过脑。
那些话都不是
真心(),明知道祁盛就是这么个倔强的刺儿头ü()_[()]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可她…就是没忍住。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嗓音平静了些:“乖宝。”
江萝恼羞成怒地大喊——
“走开!”
“耳朵,上点药。”
“祁盛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索性用家里的备用钥匙拧开了房门,提着药箱走进来。
江萝从床上一跃而起,像只应激的小猫,跑过去光着脚丫子狠踹他,挥拳头砸他,“谁让你随便进女租客的房间!”
祁盛全盘接受,只默默从药箱里取出纱布和碘伏,待她冷静下来以后,伸手去触她带血的耳朵。
“疼吗。”
“不疼!没感觉。”
祁盛强行拉着她,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在她耳朵上,止了血,给她贴了一枚皱巴巴的创可贴:“每次跟我吵架,都把自己弄伤,笨得你…”
像只被顺毛的猫咪,江萝安静了下来。
耳垂凉丝丝的,虽然还刺刺地疼着,他轻轻给她吹着风,也缓解了很多。
“你真的好过分。”她轻轻啜泣着,还是很伤心。
“一回来就诛我的心,谁过分?”
“分手那次没吵架,你是攒着要和我秋后算账,是不是。”
“我心里有怨气。”他用指腹揉了揉眼角,哑声说,“但我没想弄哭你,更不想弄伤你。”
这三年,他以为治愈了自己,直到刚刚才发现,还是一团破碎。
他敛眸,望着她莹润的指甲盖——
“给你画小狗?”
……
茶几上摆满了没拆封的全新指甲油和颜料盘。
画了手指甲还不够,脚指甲也要画。
夜风吹拂着洁白的窗帘泛起层层浪花,灯光柔和,照出了他偏浅棕的瞳色,他骨相深邃优美,近距离看更加完美得几乎挑不出任何缺点。
他身上仍旧带着当初蓝校服的少年感,时光似乎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除了…他又长高了些。
他捧着她白皙洁净的小脚,小心翼翼用细长的软笔毛在指甲盖上勾勒着,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以前吵完架,祁盛总用这种方式讨她开心。
这是江萝不能拒绝的求和方式。
她对他笔下的这些可爱的猫猫狗狗,毫无抵抗力。
祁盛似乎知道,所以理直气壮地占着她的死穴。
画好之后,祁盛轻轻吹拂着指甲盖,痒酥酥的。
“祁盛,我不爱你了…”
“知道了。”他打断了她,“你是复读机吗。”
“……”
话说一遍能伤人,说多了就是欲盖弥彰的伪装。
小姑娘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祁盛抓住她的脚底板,皱眉:“还没干,又花了。”
只能用卸甲水擦掉,给她重新勾勒,丝毫没有不耐烦,他甚至还挺享受。
() “吃不吃糖。”()
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颗酸酸的陈皮糖,“刚刚社团聚餐,店里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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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萝接过糖,撕开袋子,扔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漫遍味蕾,糖纸被她捏在手里,折了一个角,又被祁盛接了过来,扔进桌上垃圾桶。
“真没出息。”
“说谁。”
“说你。”江萝冷嘲,“男儿有泪不轻弹,数数你在我面前红过几次眼睛了。”
祁盛:“没有。”
“还说没有。”
她伸手,摸他现在还有些湿润的眼睛。
祁盛偏头躲开:“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最近眼睛过敏,见光流泪。”
“你对我也过敏吧,一见我眼睛就红。”
“刚刚不知道是谁在红眼睛。”
“祁盛,一定要嘴硬吗?”
祁盛看着她,似不服输一般,一字一顿道:“就是,过敏。”
本来看在小狗的份上,江萝已经心软,想告诉他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只要他也服软,她就马上把陆清迟的事说清楚。
偏他这样硬骨头。
“好,过敏。”她一脚蹬开他,略带不满说,“那你就继续过敏吧,不奉陪了。”
回房间以后,江萝透过门缝看他,他俯身在茶几周围寻找着,捡起那枚被他丢掉的黄金小猫耳钉,吹了吹,小心翼翼戴回右耳。
可她丢掉的小狗耳钉,他角角落落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
“江萝,扔哪儿了?”
江萝手掌心藏着根本没有扔的小狗耳钉,笑着说:“管它扔哪儿,反正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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