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王秘书又补充:“如果您不想出价,先生也有别的等价或者更高价的宅子可以与您交换。”
李进宝顿时纠结起来。
半晌,他咬牙道:“卖!”
都不需要问沈三爷买的理由,自己卖个好,好处多多。
“不过,这栋宅子目前还有人居住,她们似乎不太愿意搬走,我刚刚才过来说过。”
王秘书笑说:“这个您不用担心,等过后交易完成,我们会自己处理的。”
李进宝本想说自己来处理,听见这话,也只好放弃。
而此时,付秋云却是一肚子恼火,她又拨打张普的电话,十次之后,终于通了。
她这回没敢发火,而是问:“你怎么卖房子都不告诉我一声,我现在要怎么办呀,你不管我了吗?”
上周和张普吵架那天,付秋云心里害怕他和自己分手,就把营业额都转到了自己这里。
张普不耐烦道:“一个茶馆,不开就不开了。”
付秋云没想到他这么说。
之前在如梦令的时候,他和她暧昧,说她在如梦令没法大显身手,说可以自己开一家店。
然后就带她取了如梦令隔壁的空屋子,她一下子心动,辞了如梦令的工作,连章明月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那时候的付秋云哪里想过房子是谁这个问题。
如今看来,自己分明就是张普的一个消遣,他玩够了,就不在意她的任何了。
付秋云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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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秋云坊就重新开门,并且做了酬宾活动,不仅如此,第二天票价又降了两块钱,热闹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小苏好奇:“她昨天叫了半天还能唱啊?”
周谦说:“她自立门户不就是为了自己唱评弹吗,怎么可能放弃,这票价这么低,居然舍得。”
关青禾却觉得这操作不太正常。
齐观宇来时,都已经淡定了:“她又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做了,反正亏的是她自己。”
一个茶馆里能坐的人就那么多,一天也就只能开那几场,她价格低,周围不止一家评弹馆,这属于恶意竞争。
关青禾对着镜子缓缓梳发。
这个时间点,她猜测付秋云这么做,不会是想在最后时间捞一笔走吧。
齐观宇显然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师妹啊,沈先生这两天怎么不来了?”
关青禾忍住笑:“我还以为师兄不欢迎他呢。”
“来者是客!”齐观宇大义凛然:“我怎么会不欢迎,你看我哪次不是笑脸相迎。”
关青禾放下木梳:“他最近出差了。”
齐观宇哦了声。
关青禾又道:“不过师兄的话,我一定会转达的。”
齐观宇:“……”
关青禾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眉眼弯弯,忽然有种体验到沈经年的感觉——
平日自己没话说时,沈经年是不是自己这个心理?
自己一定是被沈经年传染了。
关青禾说转达就转达,化完妆后,便给沈经年发消息:【齐师兄问我你怎么最近没来。】
彼时,沈经年还在分公司。
一季度的巡查,温和的询问,却让总经理们都头冒汗,就等着听训,没想到低头半天,没等到。
于是悄悄抬头,便看见男人方才还偏冷的眉目之间已然松开,好像正在回消息。
待屏幕熄灭时,长指垂下。
有人眼尖,瞥见一抹红色。
一直到沈经年离开分公司,经理们还站在原地:“沈总这笑起来比不笑还让我害怕。”
“刚刚你们看到了吗?”有人问出声:“沈总的手机壁纸还是屏保,是一个穿红裙的女人。”
“沈总结婚了,是沈太太吧。”
“我觉得不像,之前说沈太太是穿旗袍的,见过的都说大家闺秀,不像妖娆的。”
“沈总这么斯文……不至于又养小情人吧?”
“再斯文,也是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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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经年:【看来,我今天必须要去,不能辜负齐师兄的期待。】
得到回复,关青禾一点也不惊讶。
前天晚上他说自己第二天出差会尽量当天回来,其实并没有,只是吓唬她。
今天回来,实属正常。
关青禾告诉齐观宇:“师兄,你下午就能看见他了。”
齐观宇问:“该不会是来接你回家吧?”
关青禾也不知道,沈经年也没说具体时间,摇头道:“应该是来听评弹的吧。”
但正因为不确定,她反倒最关注。
还没到自己的场时,便看了几次二楼的雅间,沈经年不来,那雅间便是空的,不开门。
周谦倚在柱子上,“老板娘看几次了?”
小苏数着手指头:
“三次了。”
周谦摸着下巴,完了,老板娘坠入爱河了,沈三叔再不来,要望穿秋水了。
他偷偷发消息:【三叔,您啥时候到啊?】
消息没回复,小张却跑了过来:“快快快,我刚刚看到沈先生从巷子口进来了,赶紧泡茶。”
周谦下意识看向院子里。
关青禾刚抱着琵琶坐下,一曲《声声慢》开嗓,轻柔的软语回荡在这方天地里。
在她第一句落下后,沈经年踏入如梦令。
他径直上了二楼,推开二楼的一扇窗,清隽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下方屏风前的丽影上。
关青禾沉浸在评弹中,一直到点歌时间,才喝了口水。
最近客人稳定,基本都是回头客,听过一次的绝对会来第二次第三次,新客很少。
点歌的不少,一般都是挑选。
就在这时,小苏过来说:“沈先生点了……”
关青禾惊讶抬眸,果然看见二楼窗扉内的男人,他还穿着西装,许是直接过来的。
若是换成小苏玩的游戏来说,沈经年这幅打扮,正是关青禾最喜欢的一个皮肤。
最好是天天穿。
当然,床上就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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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后,如梦令里恢复安静。
小苏他们收拾桌子打扫卫生,关青禾回后台,沈经年正在院子里,望着那棵石榴树。
如今已到秋季,一颗颗红彤彤的石榴挂在树枝上,平时小苏不准多摘,一人一天只准一颗,一颗足有男人的拳头大。
当然,关青禾不在此限制内。
为此,周谦说她心里一点也没有男朋友的地位。
关青禾轻声开口:“你要是想吃,得经过小苏的允许。”
小苏耳朵尖,早心不在焉地扫地,从月洞门外探头大声道:“沈先生多摘几个,石榴好吃,寓意又好!”
关青禾:“……”
石榴能有什么寓意,自然是多子多福。
沈经年转过身,眼神望向关青禾,唇边微微扬起,徐徐开口:“关老师允许吗?”
关青禾瞥他,“随你。”
反正吃了也不会变成现实,一个子也没有。
从如梦令离开时,沈经年的手里多了两颗大石榴,司机看到时都惊讶了一下,好大。
西装配石榴,奇怪却又和谐,关青禾不免多看几眼。
好似沈经年拿什么东西,都不突兀。
上车后,沈经年忽然提起正事:“殷先生的悼念会时间定在两天后,周六。”
关青禾问:“这么快?”
石榴在茶馆里洗过,沈经年也顺便洗了手,此时取出一柄小刀,另一只手修长指节搭在石榴上,慢条斯理地划破表面。
“殷家人都想早点结束。”
关青禾点头,也不意外。
早点结束,好分家吧。
就是不知道葬礼过后,多久会是殷玄的婚礼,还是尹原香能够拒绝殷玄。
这男人漫不经心剥石榴的样子实在太好看,红色通透的石榴籽嵌在里面,果肉红白渐变。
沈经年用刀尖挑出来一粒,评价:“甜的。”
车内开着暖黄色的灯,映着他清雅的面容,水果刀回收进去,只余下刀柄上的长指。
关青禾说:“这么红,怎么会苦,不过吃起来比较麻烦,最好全部剥出来,可以一口吃很多粒。”
沈经年淡笑:“我知道,用勺子舀。”
他小时候和老太太相处时间比较多,老太太喜欢一勺子送进他嘴里,只是那棵石榴树后来坏死了。
与他对话,关青禾不想多讨论勺子,于是提出新的建议:“其实榨汁更方便。”
“晚上试试。”沈经年接受她的建议:“石榴汁一定很甜。”
关青禾点头:“当然。”
随后,沈经年又开口:“关老师。”
关青禾眼眸微抬看过去:“嗯?”
沈经年指尖捻着两粒水润的石榴籽送进她唇间,询问:“今晚能试试更甜的汁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