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时,总有个?穿蓝色睡裙的女人哄他睡觉,当札姆换了?其他颜色的睡衣,他就焦灼不安起来。
还有白衣服。旺叔的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是当年和丈夫的结婚照,照片上她穿着白色的藏袍。
祝今夏拿着半拉包子没顾得?上吃,低头看了?眼这身在?县城买的白色藏袍,忽然间就明白了?旺叔为何错认她是母亲。
一旁的旺叔依然不肯好好吃饭,没找到母亲,他似乎越来越着急,又换了?个?思路。
他问札姆:“那你是我爸爸吗?”
札姆连连摇头。
又问时序。
时序也说?不是。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焦虑。
“那你是谁?”
“我是时序。”
“时序?”旺叔愣了?下,仔细打量他的脸,可惜最终也没认出来,“时序是谁?”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下,时序没说?话。旺叔又求助札姆和祝今夏。札姆是不会?说?话,祝今夏是踌躇该说?前地科院学者?好,还是中心校代校长好,话在?嘴里打了?个?转。
“是你儿子。”时序自己回?答了?。
祝今夏侧眼不着痕迹看他,洛绒札姆拉住了?他的手。
声色如常里,有肉眼可见的心酸。
旺叔呆呆地望着时序,似乎在?费劲地理解着话中含义。可惜最终也没能理解,“那我爸爸呢?”他哭起来,“我爸爸在?哪?我要找我爸爸!”
洛绒札姆红着眼睛地坐在?一旁,祝今夏不知所措,唯独时序抱住失控的老人,不断安抚。
旺叔难以自制,像个?哭闹的小孩,手脚并用,期间多次误伤时序,直到最后累了?,他又一次问起:“你是我爸爸吗?”
片刻的沉默。
这次时序点头了?:“我是。”
一直胡乱挥舞的手奇迹般停在?半空,旺叔转过?头来,怔怔地问:“你是?”
“我是。”时序回?答说?,“你说?是就是。”
“你是我爸爸?”
“我是。”
他们重复了?很多遍。
最后,时序擦干旺叔的眼泪,说?:“我是你儿子。但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做你的父亲。”
像你曾经待我那样。
沙哑的声音里有种疲倦的温柔。
——
等到旺叔情绪平复,在?札姆的照顾下开始吃饭,时序独自走出小院。
祝今夏犹豫片刻,跟了?出去,看见他吞云吐雾的现场。
“不是说?旺叔不让抽吗?”
时序回?头看了?眼窗里的光景,自嘲道:“你看他现在?这样子,还打得?断我的腿?”
“我看他刚才情绪失控,动起手来也挺有劲儿的。”祝今夏故意说?,“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你要是趴那儿不动,我赌还是能打断的。”
时序笑了?,祝今夏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