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的母亲,也想起了这一路上?走散的人们,旺叔养大了不少孩子,有的走出山里就没?再回来,有的会在?逢年过节上?门拜访。
他也想到了旺叔,想到了医生说的那句:“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车里陷入沉默。
良久,时序才说:“人活一世,本来就没?有谁会一直陪着你,父母也好,朋友伴侣也罢,大多数人都只会陪你走一程。但走完一程,下一程还会有新的同路人,所以?不必担心会孤身一人。”
就像中心校,老师们走了又来,来了又走,面孔虽然在?变,但对旺叔来说,只要?一直循环下去,一切就有意义。
祝今夏笑?笑?,说:“那我要?感谢你这段路陪我同行吗?”
“不用谢。”时序也笑?笑?,“我只希望这段路我走得还算快,跟上?了你的步伐,没?有拖后腿。”
祝今夏默然不语,侧头看他片刻,看得时序逐渐心脏高悬,仿佛被人架到了半空。
他不动声色,没?有回头看她,只看着前方仿佛永不干涸的雨幕。
半晌才听见她低声说:“何止,你非但没?拖后腿,你简直托着我在?飞。”
来山里不到三个月,他给她上?了无数课,昨日的果决,今日的自由,她的飞速进步无一例外与他有关。
祝今夏说完这句,车里就再次回归岑寂。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牛咱镇的轮廓终于隐隐出现?在?雨幕中。
镇上?路窄,卡车进不去,只能和之前一样?停在?镇外的一片空地上?。
时序熄了引擎,松开安全?带,在?下车前回过头来看着她。
他说祝今夏,哪怕这一程走完了,我也希望你能继续飞,飞远一点,飞高一点,哪怕隔着三座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也要?让我看见。
说完,也没?等祝今夏回答,时序率先打开车门,飞快地冲出去。
雨还在?继续,车内没?伞,就是有伞也经不住这狂风骤雨的折腾。
时序从?驾驶座绕到了副驾驶,打开祝今夏这侧的门,飞快地脱下皮夹克,将衣服高高举起,遮住了女人头顶的一小片天。
“拿这个挡挡,跑快点,争取少淋点雨。”
祝今夏一怔,看着他身上?几?乎是秒湿的短袖,伸手一推,“挡什么挡?你快穿上?!”
“山里长?大的人,淋点雨不要?紧。”
“这么大雨,一件衣服挡得住什么?”祝今夏急了,又推他两把,“时序!”
时序不为所动,“能挡一点是一点,拿着。”
两人都很固执,奈何时序手劲大,祝今夏挣不过他,眼看着雨水跟瀑布似的劈头盖脸浇下来,时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她急了,赶紧跳下车,飞快地跑开。
不知为何,时序并不诧异,仿佛早猜到她会有这个反应,也猜到他不可能拧得过她。
这个女人倔得像头驴。
他又气又笑?追了上?去,将夹克举过两人头顶。
“这下行了?”他在?夹克之下侧头睨她,语气很是不耐烦,“一起挡!”
换个人也许会被这语气和眼神吓到,但祝今夏早知道时序是只纸老虎,她根本不怕他。
抬头匆忙看他一眼,明知空间?狭小,距离太近,明知姿势不妥,理应拒绝,可不知怎的,她没?有做声。
事实上?夹克也挡不住多少雨,风那么大,雨水顺着风势就能拍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