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阵阵,将冒头的鱼惊得四散而逃。
楚召淮望向湖面,看着鱼拖着鱼竿窜了老长才挣脱,鱼竿飘向湖中央,遗憾道:“可惜了,这鱼力道还挺大,连王爷都钓不上来。”
湖面涟漪仍在一圈圈朝着岸边荡漾,许久消散不去。
姬恂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和楚召淮紧挨的身躯紧绷,不着痕迹往一侧挪了挪。
这摇椅有些弧度,乍一动楚召淮摇晃两下,险些又栽他怀里。
姬恂登时不动了。
楚召淮脑袋差点扑姬恂胸前,手在腰上胡乱一撑艰难稳住身形,掌心肌肤滚烫,惊得他一哆嗦。
总觉得今日姬恂衣襟敞开格外大,就差裸着上半身了。
坐稳后,楚召淮被烫得眼神都不知往该哪里放,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王爷今日不用忙公务吗?”
“嗯。”姬恂一抬手,殷重山递上来新的钓竿,“午膳吃鱼。”
楚召淮诧异道:“咱们平时吃的鱼全是王爷在府中钓的吗?”
姬恂手一顿。
王爷自然没有此等神通,他矜持地将孔雀翎挂好,淡淡道:“一部分吧。”
楚召淮忍住赞叹,咳了声,也有些跃跃欲试:“我能试一试吗?”
殷重山闻言正要去拿新的钓竿,姬恂却挂好鱼饵,将自己那根递了过去。
楚召淮在江南也曾钓过鱼。
不过就是在乡野河里随便撅断个歪歪扭扭的树枝,挖个蚯蚓来钓鱼,往往一整日也钓不上来一条。
这还是他头回用上这样好的钓竿。
楚召淮忐忑地握住钓竿,将鱼钩往湖面轻轻一抛。
湖面细微涟漪渐渐消失,王妃耐心等鱼上钩。
姬恂又随意动了下手指。
殷重山时刻听候王爷吩咐,也不知哪来的神通,瞧见一个动作便知晓王爷意思,熟练地去寝房搬了个炭盆,训练有素放置王妃脚边。
顺便还灌了个汤婆子塞给楚召淮捧着暖手。
楚召淮并不像姬恂那样东嫌西嫌,埋怨一切活物影响他钓不上鱼,他眼眸一弯轻声道谢,情绪极其稳定。
殷重山一转身,偷偷摸摸朝着还在鬼哭狼嚎的姬翊拼命一摆手,示意赶紧跑跑跑。
姬翊一愣,立刻哭着一溜烟跑了。
姬恂已没精力关注犬子的刀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晒太阳,视线随意望出去刚好瞧见楚召淮的侧颜。
少年五官极其优越,侧颜将那股清澈的少年气掩去不少,端坐在那握着鱼竿老神在在,颇有种运筹帷幄的气派。
好一会湖面都没动静,若是新手恐怕要不耐烦的,但楚召淮耐心十足,修长五指漫不经心抚摸光滑的钓竿。
姬恂好一会才移开目光,淡淡道:“府中风水不好,钓不上来鱼实属常事……”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细微的游水声。
漂浮湖面的孔雀翎晃动
不止,鱼线斜斜紧绷,是鱼上钩了。
楚召淮一喜,赶忙握着鱼竿使劲往回拽。
来回几下,鱼竿一收,大鱼破水而出,被鱼钩钓着扑腾着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啪”地一声撞在楚召淮掌心。
楚召淮拎着活蹦乱跳的正口鱼,脸颊被鱼尾溅了几滴水,他高兴极了:“王爷!王爷上钩了!”
姬恂:“?”
殷重山:“……”
府里竟有如此大的鱼吗?!
这些年从未见过!
楚召淮欢天喜地将鱼摘下来放在桶中,乘胜追击继续挂上鱼饵往湖中心一抛,这会子兴奋劲儿稍减,偏头问姬恂:“嗯?王爷方才说什么?什么风水?”
姬恂:“……”
姬恂交叠着双腿,冷淡道:“没什么。”
楚召淮“哦”了声,继续高高兴兴钓鱼。
湖中每年都会撒鱼苗,可姬恂不知是身上煞气太重还是别的原因,一年四季钓鱼要么是小鱼苗要么一条没有。
——殷重山有几次都考虑找几个暗卫潜在水中往鱼钩上挂鱼了。
王妃才抛下鱼钩多久,一条大鱼就撞上来了。
殷重山唇角抽动。
王妃这样顺利,可能是巧合……
刚想到这儿,就听到楚召淮欢呼道:“又有一条嗷!”
殷重山:“……”
姬恂:“……”
王府的一切好像都格外偏爱楚召淮,连鱼都知道往他手里送死。
殷重山胆战心惊看着王爷脸色越来越冷。
这两人闹了好几遭,如今终于消停了,好不容易和平相处,王爷不会因为钓鱼这如此惨烈的对比就恼羞成怒吧?
可别再吵架了。
就在王妃嗷嗷叫着掉上第五条鱼时,姬恂眉眼冷漠,终于朝王妃伸出魔爪。
殷重山呼吸都停了。
……然后就看到王爷伸手探向王妃的脸——方才那条鱼活蹦乱跳,楚召淮险些被鱼尾巴扇了一巴掌,脸侧墨发全是水痕。
姬恂随意将他脸上的水迹一点点擦去:“打着了?”
“没有的。”楚召淮沉浸在钓鱼的欢乐中,眼眸都眯起来了,“就算打着也没事,晌午就吃它了。”
姬恂轻笑:“想怎么吃?”
楚召淮抛出鱼钩,努力想了想,干咳着清了清嗓子:“为了报答王爷,中午我亲自下厨料理了它,好吗?”
姬恂点头:“王妃真心实意实在令人感动,绝对不是叫佛楼太贵的缘故。”
楚召淮:“……”
楚召淮的小心思被拆穿,面颊微微发热,强忍着羞耻佯作镇定:“总吃叫佛楼未免太俗,家常小菜尝尝鲜也别有一番风味。”
姬恂见他故作冷静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楚召淮被他笑得脸更红了。
姬恂终于良心发现,道:“不急,等王妃病好了再说吧。”
“我已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