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素看着从殿外缓缓走来的驸马。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小殿下,裴九枝俊逸的枚微微蹙着。
这里是皇城司,是大公主手下掌控的机构,没想到他们对驸马没有留任何情面。
大公主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担心驸马所做的事连累她。
“将罪枷下了。”裴九枝冷声道。
一旁的皇城司守卫行礼,惶恐说道。
“大将军与妖类有染,若将罪枷除去,在这里唤来与他合作的恶妖,会遭来祸患。”
“我在这里,你们担心恶妖前来?”裴九枝眯起眼,平静说道。
“是。”那皇城司的红衣守卫将白珩煜身上的罪枷卸了下来,但他身上的锁链还未除去。
此时的议事厅殿内,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鉴于皇城司的萧宁是主理此案的官员。
所以裴九枝将目前所得的卷宗递到了萧宁手上,让他开始审问。
萧宁凝眸望着白珩煜,他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卷宗道:“驸——”
身后,大公主冷漠的轻咳声传来。
白珩煜抬眸,看了坐在殿内高位上的大公主一眼,他的目光悠远,似乎没在注视着她。
“白大将军。”萧宁换了个称呼,“这些从公主府里送出去的礼物,都是你准备的?”
“是,我族中有匠人专司此事,名为白贺。若是寻常人,还求不到他打造的首饰。”
“我已命皇城司之人去将白贺带来,还有,大公主殿下,您府中记录日常事务的起居录可否提供?”萧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已经将之带到皇城司了,请随时查阅。”大公主垂下眼睫,平静说道。
不多时,一位身着深蓝镶金袍子的中年人被带了上来。
他正是设计打造首饰的白贺,其人在整个云朝都很有名。
他所打造的首饰之上,会印下单字“贺”,其他人根本无法仿造。
“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珩煜,你怎么被锁起来了,发生了什么?”白贺惶恐说道。
白珩煜看了白贺一眼,在两人眼神相触的那一瞬间,白贺忽然张大了嘴巴。
无数诡异的黑虫从他的口腔里涌了出来,殿内顿时陷入了混乱。
裴九枝注视着那黑虫,轻轻按了一下桌上的剑。
霎时间,剑气荡开,将那些涌现的黑虫杀死。
但白贺的脸上与喉间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点,他仰面倒在地上,已没了气息。
有这么多人在场,乌素甚至没来及与他身上的神识沟通,他死得太快,意识骤然间消散。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烈火,瞬间将所有证据焚毁。
白珩煜看着这位他族中的堂叔,只朝前扑了过去,似乎想要将他扶起。
“贺叔!”他高声唤道,那双坚定的眸已出现些许涣散之色。
沉重锁链
扯着他的身体,他的身子弯折,竟然跌了下来。
昔日统帅百万鸿羽军的当朝大将军,竟在众人面前露出这般狼狈的模样。
殿内,大公主的细眉连动都没动,她的面色平静。
只是她那冷淡的目光骤然间与太子的视线撞上。
她低眸,喝了一口茶。
裴九枝让人将他扶了起来,裴楚坐在最高处。
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这些子女的情态。
裴九枝的面上是公正的惋惜,他的妻子乌素在发呆——对,她绝对是在发呆。
太子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大公主面上,像是逡巡猎物的鹰隼。
大公主的目光不含丝毫情意,表情冷静得可怕。
“想要杀人灭口?”萧宁道。
“他是我堂叔,我怎么可能,你们——”白珩煜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眯起了眼问道。
萧宁呈上一条被扯下的衣衫布条,他问:“这个,是你的吧。”
“是。”白珩煜竟然承认了。
与此同时,皇城司也将他家中搜出的黑袍呈了上来,袖口处果然有被划破一道的痕迹。
“七月初,你去了云都的花卉市场?”萧宁又问。
“是。”白珩煜继续点头。
他很诚实,自己做过什么,便承认什么。
“你与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相遇,卖给她一瓶护花的药水?然后,你还与云都的其他许多位花农产生了交易,对吗?”萧宁继续问。
“并未,那日市场里人很多,我与很多人擦肩而过,但并未与其中任何一人搭话。”白珩煜冷静地回答。
“你为何身着掩面的黑袍出门?”
“白大将军,你对花卉并不感兴趣,为何那日你会去从来不曾踏足的花卉市场?”
萧宁将一个个问题抛了出来。
白珩煜立直了身子,站在议事厅中央,他的视线落在殿内高处,竟然没有回答这些尖锐的问题。
“白大将军,若你说清……”
白珩煜的脑袋仰起,他仿佛端正的一柄银枪,但他还是没有回答。
萧宁自己问得都慌了:“白大将军,我……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但请你,正面解释这几个疑点。”
白珩煜的眼眸底下,眼底染上些许黯色,他道:“我不想回答。”
大公主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她的纤指轻轻点着扶手,细细看去,她的指尖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