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么苦的药他竟然要喝三次,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痛苦面具。
“你们去把火盆再烧旺点,趁着三殿下醒了,先开窗通通风,去太医院拿点我前几天烘干的巫药过来,去去房里的沉疴药气。”
御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运作,将周遭都整理一遍后,忽而又听见门外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霎时间,方才还进进出出的内侍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忙不迭跪了一地。
挑着盏宫灯的门外,穿着玄金冕服的渊帝负手踱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道闲庭信步,再眼熟不过的红衣白裘的身影。
宗洛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掀开被子就想要下床,却听渊帝冷声道:“行什么礼,盖上被子躺好!”
于是他又默默地把被子扯了回来,抬眸去看,正好同站在渊帝身后,此刻弯起嘴角看着他的虞北洲对视了个正着。
宗洛:“......”
渊帝没有注意他们这点暗潮波动,询问完御医后,这才转身:“听孟内侍说,你昨晚喝完药后早早地便睡下了,为何会突然感染风寒。”
宗洛再度:“......”
想起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得这倒霉悲催的感冒,他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笑意愈发浓郁的虞北洲一眼。
但是这话是万万不能在他爹面前说的。
先不说自己是半夜不睡觉偷偷溜出去熬夜,还是跑到北宁王府书房下的暗室里,和虞北洲大战三百回合后两人擦/枪/走/火双双起了反应,实在没法这才狼狈地溜回来,发现自己还支棱所以跑了个冷水澡导致风寒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荒诞离奇,匪夷所思。
就前半截要被他爹知道了都不得了,更别说连宗洛自己都震碎三观的后半截了。
于是他只好讪讪地道:“儿臣也不清楚......”
实在是这道声音太过软绵无力,渊帝几乎不需要辨明,就知道宗洛是在撒谎的地步。
&nb sp;冷肃的帝王眯起眼睛:“朕可是听说,你半夜睡醒后,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池冷水,在里面泡了整整一炷香时间?”
静寂的室内,骤然响起虞北洲毫不掩饰的一道低笑。
宗洛发誓,他现在的脸绝对红了。但由于自己发烧了的缘故,整个人脸色都通红通红,这才看不出什么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昨天在虞北洲面前百般不承认百般抵赖的事情,竟然会被渊帝当着虞北洲的面拆穿。
真不愧是亲爹啊。他绝望地想。
“陛下,三殿下或许是昨晚做了噩梦呢?”
就在宗洛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狡辩的时候,一直在背后充当吉祥物的虞北洲笑着开口了。
“哦?”
渊帝方才正在和虞北洲议事。
年节也过了,再过约莫半个月时间,大渊也到了重整兵马,再度开始扩张的时候。
如今就剩下卫国和豫国。这两个国家就算合纵了,面对大渊也不过是一个先死一个后死的区别而已。
不过还是要分主次的。
卫国早些年称霸列国,底蕴还在,一时半会集中兵力也得磨一阵。倒不如先从豫国下手。而今就是双线作战,集中兵力先将豫国拿下,去卫国面前做个幌子,等收编豫国,重整兵力,再一鼓作气拿下卫。
打快攻,虞北洲和宗洛都是一把好手。
下人汇报三皇子醒后,渊帝直接起身,没想到虞北洲惊讶地说三殿下竟然病了,可得好好慰问一下,于是便把人也带过来了。
“臣有时半夜做了噩梦,也会心中烦躁,起身洗个冷水澡。”
虞北洲道:“只是三殿下一向体魄甚笃,偶然感染风寒而已,陛下不必太过担心。以殿下的身体,恢复起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听他这么说,渊帝神情稍霁,没有再追问宗洛为何昨晚非要洗冷水澡,而是顺带把医圣叫了过来,让他们好好治疗三皇子。
万万没想到,最后解围的还是虞北洲。
宗洛现在脑子烧得厉害,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思索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等目送着渊帝这尊大佛出去后,宗洛吩咐下人把守好寝宫,继续把被子一拉,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或许是药效的缘故,这一觉又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到再醒的时候,宗洛已经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味。
他睁开眼睛,勉强坐起,只觉得脑袋清明些许,比上一回醒来的时候好多了,胃里却还是空空荡荡,难受至极。
宗洛刚要起身,回头就撞进一双满含笑意,黝黑不见底的眼眸里。
虞北洲搬了张椅子过来,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塌边,一只手支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师兄,早啊。”
宗洛:“......”
早早早,早你个大头鬼!
“来人......”
他抬手就要喊下人来,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会把这个祸害放进他寝殿里,结果一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住。
“师兄莫急嘛,现在夜深人静的,谁会来这里。”
虞北洲叹了口气:“也就只有心心念念对你牵肠挂肚的师弟会来,为师兄鞍前马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