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换完衣服后,渊帝看着面前的华服加身的三子,思及自己多年心血栽培,终于将人拉扯大。心中骄傲,语气虽带着严厉,也不免柔和些许。
原本按照章程,储君换完衣服,在高台之上,应由帝王亲自为其戴上九旒冕。
高台之上就站着位,即使万众瞩目,的也是悄悄话。
然而既然渊帝要在这时同宗洛话,旁人自然也不敢指摘句不是,只敢这么候着。
收拢在绣着金线袖下的手骤然收紧,宗洛咬了咬牙,低声问道:“儿臣并未心不在焉,只是父皇,您昨夜醉酒,可曾记得醉酒期间生了什么事?”
旁下人奉着托盘跪在地上,也是不见的。
渊帝皱眉道:“为何会不记得?朕初也是行过军的,不千杯不醉,至少百杯绝无问题。”
那便是到了的意思了。
宗洛惊愕地抬眸:“那父皇为何”
帝王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从托盘中拿湛卢。
虽然早些时候,渊帝便将这王剑赠予宗洛。然而毕竟是私下赠予,没有大张旗鼓,也并非所有人看到湛卢的剑鞘都知道湛卢长什么模样。
如今提到明面上,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晓这件事。
王剑湛卢,打的天下第剑。若是不满意这位皇太子,又怎会赠予?
“什么为何?”
渊帝亲自帮他剑系上,不经意般轻描淡道:“不过你到这个,也古怪,朕昨夜倒还真做了个噩梦。”
“朕梦见你跪在朕的面前,自己不是朕的血脉,还解下湛卢,掏未曾服用的仙丹和玄骑虎符放在塌上。醒后,塌上还真有湛卢和虎符,若非没看到仙丹,今日大典也未曾差错,恐怕朕也得被那噩梦魇进去。”
那些战战兢兢的臣子们肯
定想不到,便是因为这个噩梦,圣上整个早晨持续着低气压状态,唯恐做的是预知梦,噩梦变成现。
宗洛着,只觉得四肢寒:“没有仙丹?”
可是他分明记得,自己在磕头前,老老这三样东西整整齐齐摆在长榻上,反复确认,这才离开的啊。
怎么可能会没有仙丹呢?
“胡什么呢,那仙丹不早被你吃了,难不成你也做了噩梦?”
“可是我真的不是——”宗洛想,又片刻哑然。
木牌亮了,仙丹没了,他根本没法证明自己不是渊帝的血脉。
今日大好的日子,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渊帝没有介意宗洛这点不对,视线反而落到皇子头纯白的头上:“若朕早知道那仙丹有这般副作用应还是得用医圣的法子,稳妥些好,不能急于求成。”
“不过既然眼睛好了,也是件好事。若再拖,倒也不好。”再拖,恐怕就
这位冷肃的暴君顿了下,伸手从托盘里拿后件东西。
身穿九章衮冕的皇太子正跪在他的面前。
头悬挂着玉串的九旒冕稳稳地被拿起,轻轻地扣到了白皇子的头顶,同渊帝头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十二旒冕如辙。
末了,渊帝退后步。
他深深地,深深地打量了宗洛许久,终于满意地道:“不错,颇有朕的风范。”
这套皇太子的冕服,穿在宗洛身上,委再合适不过。
就连他自己,此刻也只觉得置身于梦境。
遥想起此世重生,宗洛初的目的,便是夺储。
只不过中途经历种种,历经波折,后主动放弃,又是身份之故。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身衣服,竟然真的被他穿在身上。
如面前这般,站在高台之上,接受着朝臣民众的叩拜,万众臣服,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即使其余皇子心里再不情愿,帝王和储君都是他们需要跪拜的对象。
“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声音震耳欲聋。
渊帝分明站在他身旁,声音像隔着雾般遥远,充满感慨:“朕等这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是啊,等得太久了。
按照老宗的规矩,直到登基前天,才能祖训传下,告知皇子真相。若非宗洛这辈子死遁,叫渊帝失而复得,又若非醉酒,宗洛恐怕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欢呼声仍在继续。
恍惚间,站在这天地之间,看着下方乌压压顶礼膜拜的人头,宗洛如坠冰窖。
因为他知道这是假的。
他放在渊帝身旁的仙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唯的可能不外乎被人拿走。
木牌上刻着宗洛的名字,他压根就不是渊帝的血脉,原本应干干净净,什么也测不。
穿在他身上的冕服,本该穿在另个人身上。
享受这切的人,不该是他。
而他已无力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