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站立在书房前白衣皇子和他眼上白绫的那个刹那,穆元龙向来坚毅的面容终于绷不住,声音带着颤抖:“......殿下?”
白衣金衬,墨发高束,眉目如画,依旧还是那副为熟悉的装扮,就连嘴角弯的弧度都一样。
士兵不能连自己的主将都认不出来。
几位玄骑兵齐刷刷半跪在地,声音难掩激动:“参见殿下!”
宗洛笑了:“你们来了。”
他下意识往墙角那边瞟了眼。
不知为何,站在寒风里的时候,宗洛蓦然想虞北洲攥着他的手腕,仅仅只是几根手指,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比常人高出不少的温度。
特别是对宗洛种体温偏低的人来说,简直如同火炉一样。
原先坐在墙角上的红衣青年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一泓融化的冰霜。
一旁梅花树摇曳,簌簌落下雪。
......
接下来和昔日属下的会面十分顺利。
玄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每一个都由宗洛亲自选出。他们有的来自其他兵团,有的直接征兵的新兵营选□□,其中也不乏之前宗洛在皇城其他权贵家收的小弟,还有其他国家慕名而来的人才。
按理来说,皇子没有组建亲兵的权力。宗洛既然得了个权力,那玄骑就相于是直接效忠于他的一支私兵,虽然另一半虎符存放在渊帝那里,但只要宗洛想,玄骑的主人就永远是他。
宗洛以不信很多人,但他绝对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兵。
上辈子,他被渊帝一纸诏书贬到边关。
临走前,宗洛撑着跪了一天一夜的身体去了兵营,直言去边关,已经做好生回不了皇城的准备。
他自己孑然一人,手下兵却是上有下有小,虽然平日自掏腰包给他们补贴不少,但到底事关重大。
宗洛在不愿耽搁弟兄前程,好言相劝众位弟兄解兵卸马,明日清晨他便上书太尉,解去他们兵籍,绝不追究挽留,愿诸位前程似锦。
说完,宗洛就把所有人都军营里赶了出去。
每次出征前都有一道流程。士兵们要回家打行李,见见家人,还要把发下来的月俸补贴家用,因为谁也不知道一回会不会就是永别。
然而等到第二日兵时,宗洛一个一个数。
数到后,他的声音近乎哽咽。
整整千多人,全部都回来了,没有一个因离开。
再后来,在边关驻守两年,宗洛收到薛御史的传书,打算即刻返回皇城。
还是如同两年前一样,他在走之前同所有弟兄说,若是跟随他回去,很能会直接掺和夺储之争里,九死一生。
后的结同两年前一样。
宗洛在皇城下自刎,陪他回来的玄骑全军覆没。
样一支宁死追寻他的队伍,宗洛毫不怀疑,不管他荣耀地位与否,他们都会誓死追随自己到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副将穆元龙,参见殿下!”
不其然,刚走书房,穆元龙就将径直跪地,将虎符奉上。
虎符是皇子携同玄骑虎符身死后赶工制造的一块,形状样式都同宗洛手上的旧虎符不同。
宗洛连忙去扶:“快来。你现在已经是主将了,怎还随便『乱』跪。”
自他去年函谷关身死后,玄骑的兵权就被渊帝移交给了穆元龙。
于情于理,现在穆元龙都算是玄骑正儿八经的主将。除了重大场合面见天子以外,见到虞北洲都只需抱拳行礼。
穆元龙死活不肯,沉声道:“臣永远是殿下的副将。”
“殿下拿了虎符,臣再。”
宗洛叹了一口:“如今我样,带兵打仗都是奢望。你又何必如,认一位瞎子为主,说出去叫人耻笑。”
“殿下哪里的话。”
穆元龙急了:“玄骑是殿下的亲兵。”
在他身后,其他几位玄骑兵也一样垂首半跪,说什也不愿身。
宗洛里半是苦涩半是感动。
苦涩,是苦涩自己上辈子落得那样一个结局倒罢,竟然还拖累手底下些兄弟。感动,是感动于他们的不离不弃。
“殿下,营里大家都在盼您回来。”
“若殿下不接,臣即刻就宫面圣,卸了身职务,卸甲归家。”
还威胁上了。
宗洛苦笑一声:“元龙,你不要为难我。”
穆元龙不肯:“殿下不如随臣去营里看看,弟兄们都很想您,照夜白......也是。”
函谷关一役后,所有存活下来的玄骑,即使主将身死,也没有一人离去或申请调职。
“一年来,玄骑日日『操』练未中止,忠未变。”
“如今全军待命,随时以整军待发,请主将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