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躲在林子里,远远地瞧见了火光。本来打算跑来着,结果四处逃窜没找对地儿,反倒撞到林子这边来了。正好一抬头就看到停在林子边上的马车,上头王家镖局的标志特别显眼,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若说这次江南水患,功劳最大的,必然是王家。
王家又出钱又出人,救了上千百姓的性命。遇上旁的商队或许还得掂量下,遇到王家镖队,老头儿便立马就现了身。
“你这小姑娘,张口怎么就这么刺?”老头儿眉头一皱,道。
王姝特别无语,也不跟他客气地回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老头儿被她这么一噎,倒是不好说话了。
顿了顿,他打量了几眼王姝。小姑娘脸嫩,水灵灵的极美,瞧着就像个不知疾苦的世家贵女。但这一圈的护卫人不少,镖师们围得很紧。看似随意的站着,实则眼睛也紧紧盯着他。
又甩了几下,老头儿见甩不开汪老三的辖制便罢了,没有再甩。
他的眼睛又回到了王姝身上,落到了飘着香味的锅上,嘴里的话却是对着王姝说的:“你们是王家镖队的人,是与不是?”
王姝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眼车厢上的镖队徽章,眼不瞎的话应该早都看到了才是。
她也不跟老头儿绕圈子,点点头,直接问:“……你是有什么事麽?”
“嗯。”王姝单刀直入,老头儿也干脆,“我想雇你们走一次镖。”
“?”
“往北边走,送一箱东西进京,递到青花巷一个叫毛东的人手上。”老头儿
说着,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碧绿的玉珏往王姝的跟前递,“我不会亏待你们镖局的,这个就当做是定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王姝还是头一次遇到当面跟她谈生意的,但也知晓王家镖队接镖从来都很慎重的。不会什么都不查问清楚就接生意,毕竟镖局要对跑镖的弟兄们负责。开门做生意是要讲章法的。若是一不小心接了个要命的生意,到时候一车队人命都不够往里头填,挣那些钱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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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往那玉珏上扫了几眼,没有接。淡声道:“不知阁下姓甚名谁?要押镖的是什么东西?可合大庆的律令?是不是藏有违禁品?可否允许我们开箱检查?”
“这……”姓甚名谁,自然是不能说的。开箱检查更不允许。
顿了顿,那老头儿又道:“我可以给出你们满意的价位,以市场价格再翻十倍,只请你们的人跑这一趟。”
“哪怕是不行。”
“为何?你们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求财。”
“阁下可是头一次找我们镖队?仿佛不清楚我们王家镖队的规矩。“王姝轻轻笑了一声,冷声道,“我们做生意是有规矩的。来历不明的镖,我们王家镖局一般不接。”
没想到看着脸嫩的小姑娘,说话这么硬。老头儿一噎,捏着玉珏倒像是生了气。
他手指点着王姝,许久,气咻咻地收回了玉珏。
王姝见他这般也没有起身,就这么淡定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拿了一个大铁勺,十分悠哉地往铁锅里搅了搅。随着她的搅动,铁锅里的汤香味儿飘得到处都是。插在篝火旁的烤鱼烤鸡也慢慢散发出迷人的肉香,干粮的饼也被喜鹊撕碎。正由着几个臂力不错的镖师加了些新鲜山菜做炒饼。
说来,炒饼的做法这几个人学得很到位。王姝只是示范了一回,指挥了两次。如今这些镖师们也融会贯通地往里头加各种菜,做的味道比王姝的都要好。
毕竟这些人臂力更足,颠锅颠勺的本事比王姝强。炒出来的饼更均匀,锅气足,更好吃。
炒饼很快,不一会儿就炒了一大锅。那边先是给王姝送了一份,然后将剩下的给大家伙儿分。鱼汤也差不多了,王姝盛了一小盅,剩下的让喜鹊盛了分。王姝先是端起了自己的汤碗,旁若无人地喝了一小口,将炒饼放在一边。
醋香味儿被风一吹,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不停的叫。
老头儿:“……”
王姝吃了一口鲜笋,咯吱咯吱的声响,很脆。
如今春笋正是好时候,放汤里,味道很鲜美。她吃的颇为津津有味,对面站着的老头儿默默地站着看,肚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响彻天际。
然而王姝眉头都没抬一下,淡定地又吃了一口腊肉。
老头儿:“……”
旁边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们默默地看过来,犹豫要不要给这老头儿分一口。但见王姝无动于衷的模样,没人敢做这个主。
老头儿脸色又青又紫地站了一会儿,重重咳嗽了一声,以示自
() 己的存在感。
王姝一口气将鱼汤喝完,又端起了旁边的炒饼。
“咳咳。”
又咳了一声。
王姝吃了一口肉,抬起了头:“……你还在呢?”
老头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老头儿莫名一口气梗到了喉咙,气得面红耳赤。他心道这小姑娘怎地这么冷淡?没瞧见他衣衫褴褛,形单影只?这大半夜的,他一个花甲老人能去哪儿?王家在城内还在慷慨地开仓赈灾,救济百姓于水火。这家的小姑娘倒是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老朽颠沛流离,多日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已窘迫多日。”小姑娘没有主动请他坐下用膳的意思,腹中饥饿还是战胜了矜持,老头儿自己开口,“不知可否匀一小碗吃食,给老朽填填肚子。”
王姝慢吞吞地将嘴里的这口炒饼吞下,她素来不喜欢不客气的人。这老头儿一张口,要求别人做事太居高临下了,她不是那么喜欢。
她也不跟人客气,冷淡道:“来历不明的人,我们通常不招待。”
老头儿:“……老朽姓孙,乃是北方人士。”
“北方人怎么跑到了江南来?”他态度放正了,王姝自然也就跟他好好说话,“江南水患严重,从去岁十月起便连天儿大雨,腊月便泛了洪水。孙先生怎会来江南?”
“我家中是做丝绸生意的,江南丝绸是主要供货的货品。”
老头儿唉声叹气道,“此次南下便是亲自来与江南的丝绸商人洽谈生意。谁知道被灾祸阻拦了,至此滞留了此地,不得离开。如今江南几个州的驿站都出了大事,被迫关了。什么信儿都递不回去,寻不到家中人来接老朽回京。老朽不得不寻别的法子。”
王姝打量了他许久,见他虽然形容狼狈,气度确实不像贫苦百姓。要说是个商人,瞧着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哪家商贾说话做事这般颐指气使的?
不过,王姝还是给了他一个方便,让喜鹊送了一份吃食过来。
东西递过来,这老头儿吃得有些急。不晓得是在外头啃了多久的树皮,此时吃着这些食物模样委实不是太好看。仿佛不必咀嚼就直接吞了。
王姝看着他,都要怀疑这人要被炒饼给噎死。
不过王姝倒也没有指摘什么,饿得久了吃得急些都是正常的,人之常情。
快速地吃完了自己这一份,她便起身回了车厢。一旁吃得快的护卫们早已在收拾了,这一会儿,出去搜罗的人也回来了。虽然没有找到村庄安置,但在东南边十里地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寺庙。今夜可以不必在此处安营扎寨,去寺庙借宿一宿。
那边的寺庙早已打点好,此时收拾干净便可以过去。
“不着急,让探路的人先用吃食,吃饱了再一起走。”王姝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方燮的回禀,很快做了决定,“那个老头儿,捎带着一起走。”
这林子看起来黑洞洞的,深得很,兴许会有野兽。这老头儿孤零零一个人在林子里乱窜,
别一个不小心被野兽给拉去吃了。
方燮方才就在不远处盯着这老头儿,自然也听清了王姝与老头儿的对话。对于老头儿方才说的那些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藏头露尾,故弄玄虚,必然有鬼。这种来历不明又语音不详的人,他一般是不建议带着。但王姝是主子,既然她做了决定,他必然也不会反对。
吩咐了几个警醒的人盯着,别叫这老头儿惹了麻烦,害了主子。
等探路的人都吃饱了,王姝才吩咐所有人收拾东西,启程去寺庙。
寺庙离得不算远,但夜里行路不便,走得比较慢。
等赶到寺庙,寺庙的僧人早就等在门口。这原来也是个和尚庙,但也没有顾忌王姝是个女子。只是看到王姝时疾步上前来打了招呼,招呼他们一行人进去安歇。
王姝一行人跟着僧人金了寺庙,王姝本着客气两句,问了一嘴为何附近没有村庄。
领路的和尚才说起了山中事:“这山上是有狼群的,夜里极为凶险。附近以前是有村子的,但村子饱受野狼的困扰,时常会有小孩儿被狼调走。山上狼多,打不完,村民们没办法都搬离了。如今这方圆百里之内,是没有村子的。”
王姝闻言一惊,还没想到自己猜对了。
“方才咱们车队后头就跟着东西。”方燮闻言接了一嘴,说的轻描淡写,却差点没把王姝汗毛给吓的全炸起来,“不过咱镖队人多,又有火光,那些东西没敢跟太紧。见讨不着便宜,便散了。”
王姝:“……”特么的,果然古代不是现代,环境太好也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