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2 / 2)

见王姝看过来,他笑了笑:“安心,我不会插手。只是你想请的名师,我倒是可以引荐一二。至于能不能请得动,还得看你王家的诚意。”

王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膳。”

萧衍行将小胖墩放回摇篮里,小姑娘还死活抱着她爹的脖子不放。被她爹轻轻拍了几下小屁股,才哼哼唧唧地躺了下去。萧衍行慢条斯理地站直身体,反射着光华的丝绸长袍在烛光下犹如笼了一层淡淡的荧光。将他修长的身形拉得仿佛一尊白玉雕塑。

萧衍行偏过头,垂眸看向王姝,叹了口气:“自然是有所求。”

王姝:“……”她就知道。

“姝儿,我今年二十有四。”

王姝:“……”

“一个身体强壮,精气旺盛,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

王姝:“……”

“也是你的正经相公。”萧衍行眸色幽沉沉的,眼底仿佛有碎光在闪烁,“即便你是再闹脾气,记恨我霸道,但我们也有了五年之约。既然你同意了,就应该遵守约定放下成见。我不想说,我其实没那么君子。”

王姝:“……”就知道他的忍耐限度触底了,一点没猜错。

“孩子可以不生,”萧衍行伸手将王姝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但我你不能置之不管。”

“……你也说你身强体壮,我也身体康健得很。你说两个身体健康人,如何能不生?”王姝被他的歪理邪说给刺激的脸一红,无语道。

萧衍行也确实是个狠人,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药瓶。

“……什么东西?”

“避子药。”

王姝:“???”

萧衍行拔了瓶塞,往手心到了一颗,旁若无人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王姝:“!!!”

只见萧衍行修长的脖子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药丸就吞下去了。王姝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手腕被人自然地牵起来,就这么拉着一脸懵地走出了偏房。

等回到主屋,姜嬷嬷已经备好了洗漱的水。

见着男主子跟女主子一道进来,屋子里伺候的下人立即识趣地全退了下去。

屋子彻底安静下来,王姝靠在浴桶边缘,看着不疾不徐跨进了她的浴桶里的萧某人。脸上五官都纠缠到一起:“不是,爷你刚才瞎吃了什么东西?”

“避子药。”萧衍行乌发被水打湿了,眉眼也染上了湿润的水泽,“我来吃。”

王姝:“???”

丢下这一句,不管王姝瞬间瞪大的眼睛和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他伸手环住了面前的人,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了下来……

这一夜,是时隔一年半,主屋最热闹的一夜。

屋里的动静大的都要将屋顶掀翻。

折腾到三更天,外头还听见里头令人脸红心跳的床架子吱呀声。屋外的姜嬷嬷羞得老脸通红,也止不住上翘的嘴角。这两主子从去岁就开始闹,如今可算是和好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笑眯眯地回耳房眯一会儿。

凉州府的平静是暂时的,从萧衍行接手西北开始,他就要着手治理这一片土地。

凉州西北此地之所以令中原闻之色变,一就是生存条件艰苦,俗称穷、困、苦;二则是此地靠近边疆,容易被外族鲁多,动荡不安,百姓日子艰难;三就是此地百姓的开化程度远低于中原地区。大部分人温饱都难保,自然更别提花大价钱教育。

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虽然有些武断,却也并非空话。当百姓糊口都成问题,确实容易为了多吃一口饭,做出些令人心惶惶的事来。

萧衍行从很早以前就有想过整治西北,但奈何正在装疯卖傻,许多的计划都搁置了。

如今倒是有了合理的身份。

不过改善一地民生并非易事,许多事情都得一点一点来做。

萧衍行正计划着巩固边防,教化百姓,改善民生。京城这边却出了一桩大事。上奏劝说皇帝推行‘一条鞭法’的督察院右副督御史戚继兰戚大人被发现惨死于茶楼厢房之中,被人勒住了脖子吊在横梁之上。人被放下来时,早已气息断绝,无力回天。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乃是朝廷三品大员,且是两朝元老,在读书人和朝廷中很有声望。

年近六十依旧刚正不阿,一生断案无数。为地方官时,治理有方,为百姓伸张正义,还了许多冤假错案受害人多年的清白之身。注重教学,以官府名义设立书院,引导百姓向学。四十年官海浮沉,一心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样一个人,按理说,安度晚年不是问题。谁承想突然就死在了横梁之上。

此事一出,引起轩然大波。朝堂上下为

此议论纷纷,一时间,群情激奋。京城的学子更是联名上书,要求大理寺务必彻查。将胆敢害戚继兰的歹徒绳之以法,以歹徒的命祭戚大人在天之灵。

别说京城闹出了极大的风波,萧衍行这边听说了戚继兰的死,也怒火中烧。

“是那帮人做的鬼?”

“是。”

萧衍行的脸一瞬间黑得彻底。

要说这戚继兰,明面上是保皇党,其实早就坚定地站在萧衍行这边。

京城的许多事情,两人都有过颇为深入的交流。政见上不谋而合,两人说是君臣,实则也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戚继兰活了这么大岁数,性情虽耿直,甚少做出激进之举。临老了,不想自己一辈子装聋作哑。便在与萧衍行等众人商议之下,有他为主,提出了‘一条鞭法’。

这之后,戚继兰便屡屡遭遇不测。

所谓的一条鞭法,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①

这项政策是萧衍行在民间见了太多的丑恶,感知到旧政的弊端才与众谋臣商议着提出的政策。大庆看似国富力强,但早在十多年的冗官冗政和自然灾害频发的冲击下,国库空虚,财务紧张。朝廷的赤字,连赈灾款都拿不出来。但朝廷那帮京官,依旧粉饰太平,闭着眼睛歌颂天下清河海晏。

皇帝日日在这等虚妄的夸赞之中迷失了自我,还当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千古明君。

日日沉浸在四海升平,清河海晏的虚妄之中。

事实上,大庆的徭役是有里甲正役、均徭和杂泛差役。②

其中以里甲为主干,以户为基本单位,户又按丁粮多寡分为三等九则,作为编征差徭的依据。丁指十六至六十岁的合龄男丁,粮指田赋。粮之多寡取决于地亩,因而徭役之中也包含有一部分地亩税。这种徭役制的实行,原本是大庆的开国皇帝实行,有利于大庆朝廷恢复经济。

但随着时间变迁渐渐变了样。土地日益私有化,土地兼并也逐渐加剧,地主豪强勾结官府强占平民的土地,并将赋役算到平民头上,以此来逃避赋税。

戚继兰的这一条鞭法重新丈量了土地,均等地统一赋役,重新计亩征银,官收官解。

可以说,这一政策直接捅了这些躺在百姓头上吸血的人的心肺。招来了以江南出身为首的一批官员强烈的反对。这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一时间成了群臣攻讦的靶子。

但朝堂上的攻讦自然也有反对之声。戚继兰是出了名的铁齿铜牙,朝堂上的几次论战,那些人都驳不倒戚大人,反而激起了皇帝的怀疑。

正大光明的手段起不了作用,于是私下用起了这等腌臜的手段!

‘一条鞭法’提出以后,皇帝也不是没考量。

事实上,自打去岁江南水患拿不出赈灾银两,皇帝心里就约莫有数了。戚继兰的这个政策提出来,胆大也切中了皇帝内心的期盼。朝堂上一时间僵持住。以戚继兰为首的一帮改革派看出了皇帝心中的动摇,如今正加大马力游说,眼看着就成功了,除了这档子事!

萧衍行难得的好心情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消失殆尽。

这帮人以为杀了一个戚大人就万事大吉了?萧衍行冷笑:“让廖樾继续奏。另外,让柳家继续逼迫大理寺,这件事务必要给戚大人一个交代!”

京城突发大事,引发了朝堂内外巨大的震动。后宫也因此受了些影响。

吕黎发现,为了彻查戚继兰暴毙一案,大理寺竟然丧心病狂地切断了江南与京城的一条水路。她的香料一直是水路送上京城的,有一套特殊的走惯了不会被发现的运送炉子。兼之宫里她手头的香已经剩下不多,省着点用也只能坚持两个月。

两个月后,若是没有香料补充上来,到时候可能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吕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天在宫里发怒。但问其原因,又不敢说出口。生怕曝露了这种香料的存在,会引来杀身之祸。

尤其,她知晓兄长已经进京了,兄长认得那个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