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活着,很难保证他不会继续做这样的梦。
而下一次他就有可能看到教主的长相和李河一样,又或者看到明镜是如何一步步被月杀教策反的。
明镜本也是一代天骄,佛法武功皆不一般,但是偏偏他收了个徒弟,收了个真正的天骄,他才知道自己过去不过是凡人,他那边资质实在是拿不出来手。
看着那小小的少年,在那般年龄便超越了自己,他逐渐生了些心魔。
本那也无所谓。
但是先皇给的任务,佛子天明的身亡,都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的渺小而无力。
如果还有下一次,是不是死的人就轮到他了?
那时候他会更惨,因为他比之自己的徒弟差上太多,他可能会轻易被月杀教教主杀死,最后天下人都会笑话他。
那佛子天明的师父,居然如此的弱,如此的不堪一击,只面对月杀教教主一面,便死了。
那时候,他的人生从生到死,好像都无关紧要,都轻如鸿毛。
所以,后来在月杀教教主承诺在他成皇之后,封他明镜为开国国师,承诺将向整个大齐宣布他的丰功伟绩,让他在史书上留下种种一笔之后,他最终倒戈了。
皇宫里的细作,后来基本上都是靠着明镜安插进去的。
“冯施主,可想好了?”明镜问。
冯澜其实也很好奇当初发生的事情。
他从小就是在天机阁长大的,其实冯澜见过佛子天明,那是一个真正的大师。
天明长得很好,明目如星,额间一点红,线条很柔和,嘴角总是含笑。
他会为地边被踩踏了一脚的青草而皱眉哀伤,也会在下雨时,将被淋湿的鸟儿带进屋子,为其擦干身上的水,等雨停了,放鸟儿离开。
冯澜以前以为自己见不到父母哭鼻子时,天明曾经安慰过他。
虽然他们见面不多,但是冯澜其实有点崇拜天明,他觉得佛子真的很厉害很厉害,又很温柔和慈祥,像一个大哥哥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原因,他才会梦到天明和月杀教教主决斗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梦到对方圆寂。
所以在现在,他其实是有些想知道的,想知道月杀教教主的情况,毕竟那是杀死佛子天明的人。
“我测算一下吧。”冯澜最后还是想好了。
“正巧,东西老僧准备好了。”明镜把东西递给冯澜。
他没有给生辰八字和名字,而是给的李河随身带的东西,以及他的一缕头发,这头发是他偷偷收集的,在李河到这云五寺之后。
冯澜去找了些凳子,搬到明镜的屋子里,然后摆成六边形的台子,把东西放好,冯澜坐在中间的凳子上,开始沟通天地。
明镜默默下了床,手握住了那柄法杖。
冯澜看到了无数的命理之线,最终抓住了那一根,顺着过去看去。
看了一会儿,他震惊不已,发觉了不对。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不一会儿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一片血红,接着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从椅子上倒了下去,望向了明镜。
明镜也正看着他。
明镜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淡然无比,将六边形台子两角的东西换成了这几天在云五寺收集到的玄济的东西,以及写着玄济名字的宣纸。
做完一切,他朝着冯澜望去,发现他还没死,有片刻诧异,查探了一番,确定冯澜马上要死了,才装作担忧去扶他:“冯施主,你怎么了!”
冯澜仿佛也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用尽全力,一掌拍到了明镜的胸膛。
明镜感觉自己喉咙一甜,他这才有些许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在最后关头还能有动手的能力,他本以为冯澜没什么武功的。
这时候外面已经有人来了,明镜咽下了喉咙里的血,装作焦急。
冯澜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进来的是李江等人。
李河瞥了一眼明镜,知道多半是他干的。
“冯施主,他测算了一下普渡大师身边那个叫玄济的徒弟,没想到突然被反噬了!”明镜说着指了指六边形其中两个对角放着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孟杨清第一个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他还是去翻了一下东西,发现一张是写着玄济名字的宣纸,一边放着的是玄济抄写过的经书。
他们也知道了冯澜的身份,他是天机阁五堂主之一,只在教主之下,他测算天命会被反噬致死,只有可能测算的是颠覆天下的大事。
这事情,怎么会牵扯到玄济?
“那普渡可能是月杀教的人!”明镜开口了,“当时下青山是独他一人,但是到幕城时,他却多了两个徒弟,其中一个擅武,一个擅医。之前冯施主接的任务正是测算那暗夜阁天字刺客的行踪,接着便看到了那双眼睛和云五寺发生的事情。他那另外一个擅医的徒弟玄济,必然是鬼医罗刹!而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月杀教本打算在河坝决堤之后,搞出瘟疫,并且要以那些百姓来试药,而那月杀教上头过来的人,他们称作鬼老。那鬼医罗刹,就是月杀教长老,鬼老!”
李江和孟杨青朝着他望去,异口同声:“不可能。”
明镜叹口气:“你们不必多言,这里发生的事情,老僧会一一禀报圣上,一切由圣上裁决!月杀教的长老愿意当其徒弟,我怀疑那普渡就是月杀教教主,这一切不过是自导自演的罢了!”
李江反驳道:“这绝对不可能!玄济不过二十二,那鬼医罗刹第一次出现是在十七年前,那时候他才五岁!”
“既然是鬼医,让自己身体看起来二十多也不是什么难事。”明镜看起来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也不再和几人多说。
“几位施主还请离开吧。”
明镜扶起冯澜的尸体,出了屋子。
冯澜的尸体到时候还要送到皇宫去,他要找个东西暂且保存对方的尸体。
明镜到了池塘附近,劈了附近的树做了个简陋的棺木,现在是夏天,最凉快的就是这水里了。
他用法杖敲了敲棺木,念了什么决,棺木周围散发出一些金光,慢慢变成了一个光罩一般的存在,他将棺木沉入水底,等待之后带走。
今夜注定难眠。
天还没亮,李河已经醒了,他出了自己的房间,望向一扇门。
那里是李江住的房间。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便推门进去。
李江睡得很熟,他们在前面一直在赶路,但是后面越是靠近幕城反而停了下来。
玄济之前是在幕城附近发现的蜜蛊,幕城也有一条河流,那河流流出来后,下流有好几个村子。
他们小心谨慎注意自己的行踪,稍微探查了一下几个村子。
那些村子看起来普通极了。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平日里就耕田织布,偶尔聊聊各家八卦,似乎没有半点不对。
他们会在那河流里洗衣,也会打水回去喝,但是仿佛根本不知道那水里有特殊的物质一般,从来没有用他们来做过什么。
这些村子附近虽然也有白点蚂蚁,但是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对,也没有做出像留下什么讯息的样子。
最后他们探查了个遍,总归还是觉得不对劲,同时心里也越发发毛了。
若是那些村民真的都是月杀教的教徒,那他们装得就太好太好了,所图必然重大。
也因为这些事情耽搁,他们回来得是有些晚的,但是路上并没有休息好。
回来之后发现兄长回来了,自然是好事,晚上偏偏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大概是失眠了许久,不久前才睡着了,所以才睡得这般熟。
李河一步步靠近,望着床上的李江,他慢慢坐到了床边,伸出了手。
在屋子外,李河没看到的是,明镜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伸出手,他想看看李河要做什么。
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昨夜虽然明镜说的是让冯澜测算李河的天命,但是头发和东西都是他见到教主之后收集的,对方测算的应该就是此刻在他面前的装作李河的教主才对。
如果是测算月杀教教主的天命,依着冯澜的实力,即刻暴毙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对方却仿佛看到了不少东西,也是隔了一小会儿才死,死之前甚至还有力气伤他。
实在是奇怪了。
这让明镜觉得,这个李河或者说月杀教的教主,好像不太对劲。
李河的手朝着被子去了,给李江掖了掖被子。
然后转身出去。
瞥了一眼一旁的明镜法师。
他动嘴不出声:“你让冯澜测算的,是我的天命吧。”
明镜眼神动了动,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河依然动嘴不出声:“下不为例。”
/>明镜:“善哉善哉。”
而等他们走了,李江睁开了眼,他有些许茫然。
他能感觉到,这人就是他哥,但是总觉得他哥好像不太对劲,而且之前那理由又过于敷衍了,仿佛直白的在说,他这十年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回不来。
出去后的李河注意了一下墙角,那里的土在蠕动着,仿佛下面有什么虫子一般。
不一会儿,他就知道了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
跟着六扇门回来的普渡大师,好像是个假的!
他转头望去,看向了明镜的背影,他想他得提醒一下明镜,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山脚下。
易芒瞥了一眼云五山,突然失去了意识。
这一瞬间的感觉,说实话和之前被突然传送到大河河坝面前时很像。
易芒立刻意识到,这群人似乎又给他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他恢复了意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僧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僧人。
而他仿佛变成了空气一般,谁也看不到,谁也察觉不到,像电视剧里的摄影机一般戏外人看不到,只起到了一个视角的作用。
易芒:?
我成摄像机了?
[宿主无需紧张,有人脑补你不是真的,那轿子里的人是假的普渡,已经生效,只是他们没脑补你在哪儿,所以宿主此刻就是薛定谔的猫,等有人脑补你的存在,你就出现了。]
易芒:你这系统还知道出来的啊!
[那假普渡,此刻由系统挂机处理,宿主无需担忧。]
易芒靠近自己的身体,挑了挑眉,他发现这还真变成假普渡了,他能感觉到对方虽然和他长得一样,但是这具身体却不是他之前的身体。
还能这样的!
易芒:这算杀青吗?我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不行,电视剧里长得一样的人,都是一个人演的。]
[宿主请自由发挥,无特别大的事情,系统不会出现解说。本次解说结束,期待下次见面。]
[吱吱吱,断开连接。]
易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