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这样横插一杠,就算燕家这对父母有能力封节目组的口,也要多费些工夫。
“余先生。”
燕父的法令纹很深,神色冷峻,说话时尾音向下沉,听上去不怒自威:“犬子叨扰您了。”
燕父伸出手:“小隼,跟我回去。”
看到燕父时,燕隼就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穆瑜轻轻拉了下,原本软绵绵的小胳膊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漆黑的眼睛睁着,却连转动也迟缓。
燕父说:“把衣服还给余编剧。”
燕隼听不懂,燕父这话显然是说给穆瑜听的。
过来之前,燕父已经问过节目组,弄清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余牧”的身份。
一个硬蹭综艺、来写台本挣钱的三流编剧,就快穷得连饭也吃不上了。
不知道是哪来的胆量,插手管不该管的闲事。
燕父扫了穆瑜一眼,神色不屑分明,眼底冷意一闪即逝。
……
“糟了,宿主。”
系统突然反应过来,忧心忡忡:“我们没有按照余牧的行动逻辑走!”
穆瑜问:“为什么要按他的逻辑走?”
“如果不这么做,燕隼的养父母就不会雇佣您,他们会觉得您很碍事。”系统给他念逻辑线,“您会被开除出剧组,以后也不会再和燕隼有交集……”
“我要养他。”穆瑜说。
系统:“……”
它知道。
它知道宿主对那两个亿耿耿于怀。
但眼下的局面,如果没有燕隼养父母的首肯,他们的确也没办法就直接偷一个崽回去养。
这种原则问题,只要对面不同意,有再多的钱也不行。
“我要养他……所以不准备做误导他的事。”
穆瑜的话只说了一半,等系统滋啦完,才继续向下说:“我是想做燕隼的老师。”
系统愣了愣:“有什么区别?”
“老师不能做错事。”穆瑜说,“做学生的会学。”
他可以用更迂回的方法,他的演技不错,甚至可以代入余牧的身份,虚与委蛇演场戏。
但那是另外的价钱……那是另外的破局方法。
那种办法,不适合用来带走一个白纸一样的孩子。
燕隼听不懂,但看得懂,也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五岁的孩子已经能够理解很多事,燕隼未必不知道,余牧那天向他走过来,伸手扶起他、抱着他拍的那几下,究竟是存着什么样
的目的。
如果不是这样,十年后的燕逐末,也不会特地在另外一档综艺里把余牧带走。
他学会了老师教给他的所有东西,又按着学会的方法,一丝不苟地模仿照做,把他的老师带回那潭冰冷的死水里陪他。
……
燕隼还站在原地。
小雪人不说话,软绵绵的小脸和小手都冻得发白,手指攥着被穆瑜细致挽好的袖口,神色空洞。
燕父大步走过去,将燕隼重重拽了个趔趄,刚俯身去扯拉链,就被另一只手礼貌拦下。
“不用,我还有。”穆瑜温声说,“天气冷,回去再换吧。”
综艺背景设置在雪谷,明亮日光下白雪皑皑,不远处就是高山滑雪和滑冰的场地。
借着余牧这个硬蹭来的“编剧”身份,穆瑜要来了一份综艺台本,粗略翻过几页。传统的亲子互动综艺套路,设置这种特殊背景,要捧谁不言而喻。
“燕先生,您误会了。”穆瑜说,“我没有权力,也没有立场追究什么。”
燕父当他服了软,上下打量穆瑜一眼,似笑非笑:“余编剧想清楚了?”
穆瑜点了点头:“我是看这孩子很投缘,想收他当学生,想做他的老师。”
穆瑜解释:“我是想把他带走。”
系统:“……”
燕父:“……”
“宿主。”系统哆哆嗦嗦飞快提醒,“燕隼的养父不择手段、不可救药、不是东西,非常符合反派的定义,但他不是反派,就算把他气到掐死您也是没法强退的……”
穆瑜问:“可以吗?”
系统横下心跳出来,想要舍身挡住燕父,却被穆瑜抬手画了个方框,变成了一大团只能看不能吃的棉花糖。
穆瑜把系统棉花糖放进燕隼怀里:“帮我挡着。”
棉花糖恍恍惚惚:“……啊?”
穆瑜走到燕父面前。
……
下面的事不太适合做示范表率,就不给学生看了。
他要是没记错,燕父供职的那个冰雪俱乐部的老板,还欠他一笔不值一提的小钱。
穆瑜谨记“余牧”身无分文的贫穷人设,打开一个红色塑料袋,在一袋子印章里扒拉了一会儿,找到伯格黑德国际银行冰雪俱乐部的经理人印章。
燕父认得那枚印章,脸色倏地变了,盯住他,瞳孔微缩。
穆瑜抱起被棉花糖淹没的小雪团,语气诚恳,为人师表:“可以的话,我们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