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个年,有人过得快乐平安,有人过得辗转难眠。
辗转难眠的人估计还不少。
毕竟峰景传媒已经如愿被“好贵一块表”的梗包围,就像不少帖子沸沸扬扬讨论的,这家怕是真要黄了。
毕竟拉力赛和林氏集团的彻底切割,就像是一把悬在林氏头顶上、摇摇晃晃了很多年,最终掉下来的刀。
这把刀一度只被一根蛛丝牵着,这跟蛛丝有几次其实也险些断掉,所以有人不择手段地遮掩过往。
欺骗堆积着欺骗,终有一日,谎言堆积成的沙塔轰然倒塌。
一刀下去不见血刃,直插致命关窍。
失去了作为拉力赛主办方能带来的天价赞助和投资,没有资金哺喂的峰景传媒,恐怕真要连表也买不起了。
“在极限运动领域,林氏的影响力源于穆寒春。”
不那么有过年传统的地方,汽联还没有下班,在塔克拉玛干的盆地给出回应:“从来都没人愿意相信,那样一位车手会毁于疏忽大意和傲慢……不只是因为他创造了无数辉煌。”
不只是因为他创造了无数辉煌——还因为那个时候的穆寒春,已经为人夫为人父。
穆寒春和妻子同时选择退役,转行做更安全的教练,就是因为有了孩子。
那个曾经制霸沙漠和冰雪高危线路,没刹车都能靠一路撞树开到维修站的车手,最后几场比赛的成绩其实下滑得很严重。
下滑就下滑,穆寒春还不知道着急,不止一次忍不住炫耀妻儿的照片,然后很老实地坦白承认,不敢跑了。
极限运动的赛事在某种程度上是比谁更不怕死、更不惜命,谁的胆子更大更豁得出去。
穆寒春的退役叫不少人遗憾扼腕,他那个俱乐部的股价一度呈挑水势态下跌,所以穆寒春又回去做教练,但还是提前说了不跑高危线。
不敢跑,现在胆子小了。
怕受伤怕出事,怕回不去,小木鱼一个人在家好听话的。
……穆寒春一度撑起了整个俱乐部的辉煌,而这段无人能及的辉煌成为了林氏集团的进身之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原本没什么问题。
但总有些人的逻辑很荒唐。
荣耀是你用命挣来的,这没问题,但你不能收回去。
收回去就是懦弱废物不负责,就是对不起被当初那些荣耀供养着,繁花锦簇踏上台阶、现在不得不从云端跌落的人。
他们欣然接受穆寒春带来的辉煌,却在穆寒春无法维持这段辉煌的时候,痛骂其人“不争气”、“晚节不保”,他们为自己追捧的俱乐部和车队的衰落而恼火,认定罪魁祸首是被穆寒春炫耀的那个“小木鱼”。
林飞捷抓住了这个机会,把穆寒春的儿子按死在了“罪魁祸首”的位置上。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其实很早,早到那个伪造的录音出现之前,早到那场灾祸降临之前。
——这就是峰景传媒往死里
压榨穆瑜的方法和理由。
相当自私无耻,无耻且荒谬,但在操纵情绪玩弄流量的人手里,荒谬变成了天经地义。
因为工作原因必须和妻子四处出差,一直相信俱乐部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得很好,电话里的儿子也乖乖地回答“小木鱼很好”的穆寒春,其实并不知道。
并不知道他的儿子被人说有罪,被人说根本就不该出生,被人说是害得车王从巅峰跌落的拖油瓶。
骂穆瑜的人大约是穆寒春的激进粉丝,自认为“热爱极限运动”,大半夜跟人在马路上飚鬼火摩托车炸街那种,脑子本来就欠被电吉他开瓢。
在穆寒春说过的那些话被峰景“适当加工”后,这些人越发认定这是害得穆寒春晚节不保的罪魁祸首,于是疯到特地来他们小区堵一个从幼儿园回家的孩子。
脖子上挂着小钥匙的穆瑜熟练地反锁住门,戴上降噪耳机,一个人蘸着糖醋酱吃麦香鸡块,一个人在家里画火柴人陪自己玩。
【所以别再给林氏和峰景传媒洗了,行吗。】
热搜上的评论也很直白:【从现在开始,谁再受害者有罪论,就把脑壳伸过来,我帮他做个受害者。】
从懂事的那天起就生活在“有罪”的指责里,然后这种指责在数年后,又因为一段被精心伪造的录音,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罪证。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世界就该是这么个丛林法则——善良过头不知防备的人被算计也是活该,什么手段都能用,谁赢了谁有发言权。
评论区表示:【那就请站在林氏集团的坟头上,把峰景传媒的骨灰扬了,然后闭嘴,你们这轮输了儿zei。】
然后该激情冲浪的知名小号被经纪人抓了回去。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反正那个原名叫什么没人记得、互联网上普遍认为应该是叫《大家来看11号》的综艺,最新一期的喻评委是瘸着来的。
虽然瘸但精神面貌很好,颇有种狠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甚至搭了宿敌童教练的肩膀:“林飞捷那老东西怎么样了?”
“中风。”在直播平台当老板的席评委消息更灵通,“坐轮椅了,被一群狗仔围堵,助理推着轮椅一通乱跑,最后一群人一起掉进了臭水沟。”
事发时是深夜,林飞捷是想去找穆瑜,狗仔追着林飞捷,是想看他去哪找穆瑜。
那个藏在筒子楼深处的孤儿院,背后的一条街都在拆迁。
拆迁的进度既快又慢,令人有稍许迷惑,总之谁也说不清,为什么拆迁在炸完房子以后要先刨路。
为什么刨路的时候挖掘机还不先弄清楚路况,搞清楚电缆和地下管道的位置,一铲斗下去刨断了条负责转运污水井的无辜水管。
好消息是这一惨状被孤儿院重新加高过、相当气派的新围墙牢牢挡住,又因为位于最远端的后墙,中间还隔着一片枫树林,所以没有造成任何氛围上的影响。
坏消息是这条路已经和导航APP上判若两路,导航APP坚持认为这是
条不引人注意的、可以前往孤儿院的捷径。
真开上来才会发现,步一滩水五步一汪泥,到处都是臭水沟。
至于这趟臭水沟之旅的来客,用意其实也很简单。
闻枫燃的过往并没被特意隐瞒过,于是谁都知道他出身孤儿院,圈内人又相当清楚这野小子脱胎换骨的根源是那个经纪人。
——就算峰景传媒一度曾经被轮车误导,要是已经沦落到这一步,依然猜不出那个“庄衍”的身份,那林飞捷就不单单是惊闻噩耗然后中风的问题了
应该去做个颅脑CT或者MRI,或者脑电图,看看有没有罹患阿尔兹海默症。
林飞捷想去找穆瑜,但没能去成。拉力赛和林氏彻底切割的当天,林飞捷中风昏迷,醒过来后半个身子不再听使唤,只能靠轮椅代步。
那一晚被狗仔追进臭水沟,对先踏在穆寒春用命换来的荣耀登上台阶、又踩着穆瑜吸血抽髓给峰景续了十年的林董事长,究竟意味着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清楚。
大约也没什么人在意,毕竟就连狗仔追着他掉进臭水沟里,喊的最后半句还是“请问林董事长您是否知道穆影帝有没有咕嘟咕嘟”。
既然要按丛林法则来论,那么优胜劣汰就是这样,败者食尘,败者食臭水沟里的烂泥巴。
又或者用天理伦常来论,现代生活早已步入科学领域,人们通常不再谈论带有迷信色彩的因果报应,但依然会忍不住保有一些良好的愿景。
比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比如苍天饶过谁。
连受伤带情绪剧烈波动,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林董事长被人从烂泥巴里挖出来,再度连夜住院,无人在意。
倒是那个沙阳洲和曾经大放厥词的秃头评委,被人套麻袋已成常态,从娱乐版一路沦落到社会版。
后者惯会见风使舵,想在这时候来一次“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可惜很不成功。
互联网没有记忆,互联网也有记忆。
微弱的挣扎没有搅起任何涟漪,数不清自以为能一辈子靠偷粮仓过活的窃虫惨烈翻车,汹涌的风口浪尖上,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问题。
【……所以】
【我有一个朋友】
熟练的套路在燕国地图里讲述朋友的惨状,末了表示朋友只想知道一件事。
【穆影帝究竟有没有带着学生回来杀穿娱乐圈???】
当事人不说、知情人不报。
这个问题成了圈内最大的未解之谜。
嫌疑最大的11号选手、英模文化唯一签约艺人Blood-redwildwolf被老师教得迅速进化,已经可以熟练运用“到我上台了”、“到我比赛了”、“到我上厕所了”逃脱记者的重重包围。
四个咖位离谱的评委则言辞一致,咬死了就是忽然想体验生活,想要参加一档全是素人的综艺。
就是想体验这个宛如辅导小学生写作业、被逼
疯的家长般上头的感觉。
就是想吸着氧陷入疲惫,把一档梦想是用内幕捧六个人出道的无辜综艺,变成评委咆哮绝望特训局。
但其实圈内人差不多有那个猜测,圈外人也多多少少有了点感觉。
毕竟多少年也就出来了这么一个穆影帝。
毕竟那位11号的经纪人……帅过头了。
不是脸的问题,是气质实在太鲜明,永远不要低估粉丝魂牵梦萦到一定程度以后,几乎已经开始神叨的那个敏锐程度。
有人觉得是偶像散心回来了,有人觉得是疑似有个神秘崽崽的偶像最近有点缺钱,所以被迫复出。
也有人觉得可能不是偶像,但对不起了在下磕个头先代为敬,恪守代餐道德,绝不舞及正主。
【这么说吧。】有个评论相当直白,【不管你们信不信,11号的经纪人在镜头扫过去的那秒钟,纯背影,粉丝群哭了个星期。】
还不能提,看见就难受,还有那种丧天良的剪辑大手,自己嘴里塞满刀子还要追着别人捅,在浩荡的素材库里翻出穆影帝宣布退圈后的转身。
一样的秒钟,身影重叠。
一个是独自走向未知的茫茫未来,一个是笑着招手。
招手有人应,冲过去的是个精神百倍的红毛小狼崽,又凶又乖泾渭分明,玩命一样努力,努力到不少人担心十岁的少年练习生这么下去会不会英年早秃。
……扯远了,总归。
总归,不论11号的那位经纪人究竟是不是穆影帝,影帝消失的两年又究竟去做了什么。
不论多想知道偶像怎么样了,当初受的伤有没有康复,状态有没有好转,有没有受到最近这场风波的影响。
到最后,粉丝讨论了几个月得出来的、最终也是唯一的结论,是不要打扰。
【我家以前住在湖边,生态很好,有只丹顶鹤。】
有个被顶得非常高的帖子,讲了那只鹤是怎么被盗猎者追捕、怎么伤痕累累地几度脱逃,怎么被狡猾的恶人用一只假的雏鸟欺骗,飞过去想去救,然后被天罗地网扑住。
【两年后又能看到一只丹顶鹤,带两个小小鹤,腿有旧伤。】
【大多时候在芦苇里,偶尔为了觅食和教小崽怎么飞,会来湖边。】
怎么办,扛着五十斤鱼大哭着冲过去吗?
还是轰隆隆把那片芦苇全筛一遍,揪掉不好看的草叶,往里面放一百个絮好了棉花的窝。
其实谁心里都清楚,故事里的丹顶鹤在人类手里过得一点都不好,被觊觎、被利用、被恶人磋磨,能活下来回到这片湖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哪怕再想看,也尽量离得远一点吧,放轻脚步别去打扰。
能看着就很好,太近了鹤会飞走的。
“帖子是谁发的,找到了吗?”评委席上,有灰色背景的商老板跟干直播平台的同行讨论,“我还是有点在意那一段。”
席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坠机。
()”
……两年前的确发生过一次坠机事故。
一架单人驾驶的自转旋翼机坠毁在枫树林里。这是种不同于直升机的、不需要主动动力,而是靠迎风气流获取升力的飞行器,即使在失去动力的情况下也可以平稳着陆。
大部分时候,这种易于掌握并且价位亲民的飞行器会被用于极限运动,寻求刺激和飞行的快感。
但也恰恰是因为对起飞条件要求不高、价位亲民、操作简单、适用范围广,这种飞行器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那么会被注意到的用途:救援。
穆寒春的妻子是极限运动俱乐部的飞行教练,也曾经是一支义务救援队唯一的女飞行手,救人无数,唯独没能救出自己和爱人。
在一次接受采访时,穆寒春还既不好意思又骄傲,有点腼腆地打趣提过这件事。
爱人的执教水平远胜自己,小木鱼才岁,还要绑宝宝安全带,居然就已经学会摇摇晃晃地开旋翼机了。
“做个假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席野说,“如果两年前,有一个能证明那场事故和穆教练无关,证明事故是峰景系媒体违规操作导致的……决定性的证据。”
如果这个证据当时在穆瑜的手里,那么几乎就等同于在穆影帝手中,拿着一把能把峰景传媒砍得满地是头的刀。
他们其实是打了林氏一个措手不及——四个人的咖位对一个小糊综来说的确挺高了,可放到峰景传媒眼中还不够看。
起初峰景并没特地盯着他们,恰恰是因为不够重视,这才给了木鱼直播一个抡着板砖直接上,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机会。
但即使是隐退后的穆影帝,也依然代表着最顶级的流量、最顶端的媒体统治力。
峰景传媒是为了吸血,才逼出这么一个十项全能、地位超群的台柱子,可他们忘了这样的做法也会有反噬。
即使是一棵被强行催熟、伤痕累累的树,盘根错节遮天蔽日,倒下来也是能砸得地动山摇的。
最一了百了的办法,就是放一把火,把该烧的烧干净,永绝后患。
席野去找过那个帖子的发帖人,但只知道用户名是“榕”,IP不详,像个藏匿在网络里的幽灵。
榕树是种很特殊的植物,独木成林,冠幅可达上千平方,气生根无孔不入。
民间说榕树必须留在野外或是村头,绝不能带回家,盖房子都必须离得很远。
不可入家门,榕树不容人。
“找不到人,就找证据吧。”
商远把烟碾灭:“做过的事就赖不掉。”
做过的事就赖不掉,丑陋鬼面就算层层伪饰,也终究会有一日暴露人前。
或早或晚,天道好还。
/
有些事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干。
确切的证据,是被曾经拎着刀反向追杀高利贷放贷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直播平台老板翻出来的。
林飞捷入狱那天,恰好是《大家来看11号》综艺的最后一场录制。
() 故意杀人未遂,这老王八大概要在监狱里了此余生,并缅怀他烟消云散的商业帝国。()
至于翻出来的证据所还原的真相,足以让原本就闹心的汽联活生生怄出口血。
Θ三千大梦叙平生的作品《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Θ『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据可靠传言,汽联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和林氏切割、从此不与任何与林氏相关的俱乐部合作了。
甚至有条最破破烂烂怨声载道的烂泥路,就被私下里非正式命名成了峰景传媒路:生前也是个体面公司,诸位过弯的时候记得给油,使劲碾排水渠。
“宿主,穆瑾初那天原来去看了拉力赛!”系统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宿主那天没去看吗?”
平行世界的两条世界线,大部分发展路径都一致,少量支线会有差异。
因为还在最终考核期间,系统的权限只能查阅反派相关世界线,并不能查看到穆瑾初的具体情况。
要了解那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只能靠穆瑜偶尔被唤起的回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些少量支线差异的叠加,最终让这个世界的穆瑾初没能活下去,也没能如愿救十一个好孩子,而是消失在一场绝非本意的坠机事故。
绝非本意。
穆瑾初快活地整理档案,填捐赠卡,联系移民和办理特殊药物申请手续。
演了十多年戏的影帝退圈那年也才二十九岁,一个暂时还不太方便领退休金的年纪,给自己人生规划的谢幕终局,是睡在一种不太疼的药里。
最好不要太疼,然后把完整的、努力保持健康的身体捐出去,把所有在捐赠卡上打了对号的器官都捐出去,救十一个人。
最好是十一个好孩子。
两个世界的同一个人,在关键事项上的选择也会一致,穆瑜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自己绝不想死于一场坠机:“有去看。”
在那一天,穆瑜也同样去看了拉力赛,但两个世界存在一样根本性的不同。
——所以那天穆瑜的行程,是去了拉力赛场馆提供的专用闭路睡眠舱,躺下睡了一觉,身临其境地观看了拉力赛的其中一站。
系统恍然:“宿主那个世界,汽车拉力赛是在虚拟空间里举办的!”
穆瑜点了下头:“现实中的拉力赛太危险了。”
危险到每个操作都可能发生意外,每个意外都可能夺去性命。危险到即使完美地进行了全部操作,依然可能被狂暴的自然所突兀吞没。
穆瑜所在的那个世界,在穆寒春意外身亡后不久,拉力赛就转为在虚拟空间里举办,不再去挑衅真正的自然。
不要去挑衅真正的自然。
每个拉力赛的车手都极为清楚这一点。
穆寒春在骑着轮车送儿子上幼儿园的路上,曾经给小木鱼解释,为什么自我介绍的时候,尽量不要说自己叫“穆·泥石流·沙卡拉卡·雷阵雨·biubiu”。
系统:“……”
“我改过几次名字。”穆影帝对只有两岁的自己很宽容,“那时候年纪小嘛。”
() 系统小声问:“宿主两岁就上幼儿园了吗?”
穆瑜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把戴着墨镜举着应援棒的雪团小朋友举高高:“我一岁半就上幼儿园了。”
因为穆寒春夫妇是真的很忙——不论在哪个世界,他们都有非常忙碌和厉害的工作。
直到现在,穆瑜也依然认为那是很厉害的工作。
穆寒春和妻子不仅是极限运动俱乐部的教练,也都是义务救援队的成员。这是他们擅长的内容所决定的。
极限运动,并非只是寻求刺激、追逐肾上腺素狂飙的快感。
极限,本就意味着别人去不了的地方他们能去,别人做不了的事他们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