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累了?”
季云琅:“没有。”
他收拾到内殿角落那个大箱子了,正要打开,江昼说,“去休息,我帮你。”
“不用。”
他说不用,江昼也没强行夺他的乾坤袋,站在旁边,帮他打开箱子。
季云琅把东西收得差不多了,拿出箱子一角的红布,看它突然变得那么丑,皱了皱眉,展开来重新叠,“说了让琥生别乱翻……”
江昼问:“这是什么?”
季云琅都折了一半了,听他问,转过身不嫌麻烦地展开给他看,“我师尊成亲那天穿的,婚服。”
江昼一怔。
“成亲”两字钻进他的耳朵,某些被刻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就霎时涌上脑海。
那晚阴风阵阵,贴大红囍字的窗户被吹得半开,喜房内红烛剧烈地颤,云晏含笑把他的手和另一只枯瘦的手叠放到一起,对那个还在发抖的、瘦小苍白的姑娘温声说:“姝儿,别怕,这是兄长最后一次需要你了。乖,解开衣服。”
云姝颤抖着抬手,去解自己襟口的扣子,一颗,又一颗,到第三颗时,江昼按住了她的手,问云晏:“为什么?”
云晏似乎很惊讶他这么问,停了停,安慰似的抚上他的手背,和声道:“你和姝儿一样,阿昼,我也很需要你。”
江昼要听的不是这个,紧盯着他,再次问,“为什么。”
云晏那张温和的面具皲裂了一半。
轮椅摆在喜床前,他坐在轮椅上,拖着一双废了的腿,一张惨白的脸,拼尽全力向江昼扯出一个标准的、温柔的笑。
“还能为什么?阿昼,你说过,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现在,我想把最宠爱的妹妹嫁给你,你看看她的脸,多漂亮,你不喜欢吗?”
见江昼依然没有反应,云晏偏过头咳了几声,艰难俯下身,拥抱住他的双腿,轻声说:“阿昼,我真的很需要你,你愿意从八方域出来陪我,我们努力了这么久,要在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吗?”
他的脑袋枕在江昼腿上,江昼托着他的脸让他抬头,从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这张脸的倒影。
这张清雅的、高洁的、属于仙人的脸。
江昼是清霄门首屈一指的天才,出了名的兴致高雅,清冷寡言。
他没有社交,没有污点,性情冷淡,美名在外,他的一切过往都被人精心杜撰好,造就一具完美的空壳。
只要今晚江昼和云姝交合,汲取完她体内属于嫡系云家人的最后一滴精血,这具空壳就算被填充成功了。
这是云晏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即将重生的新身份。
江昼卸掉了云晏的下巴。
那双苍白面庞上的眼珠瞬间瞪得极大,嘴大张着,摆出了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
装得太久,云晏似乎早就忘记了他是八方域的流氓,折磨人的手段只多,不会少。
江昼把云晏从轮椅上拖下来,拿燃烧的喜烛整个塞进他喉腔,烫毁他的嗓子,他拔出自己几十年没用过的大刀,砍掉那双虚软无力的腿,捣烂这张谎话连篇的嘴,从云晏的后颈一路开到尾椎,连骨带肉地剔出来,然后淡漠地垂下眼,任吊着一口气的云晏爬在自己脚边。
江昼忘不了收到江逝水和云征月死讯时那种大脑发白心口一片空的感受。
他从没想过他们会死。
江逝水和云征月发现了八方域的秘密,威胁到了五大派,五大派要下手除掉他们。